也有人触及到他的病因,问现在有没有交往对象真的是太正常不过的话题。他说有过但是上个月分手了,同样不是什么叫人惊讶的回答。对方让他moveon,他笑了笑说,我已经看开了啊,分手是我提的,我一滴眼泪都没掉过呢。
对方是那个曾经跟他说过“你太悲观了”的学长。听筒那头默了半晌,又说:
“来重塑你自己吧,思莱。”
可是我就是这样的我啊。
思莱固执地想。
连我最爱的人都没有办法治好我。
他们是分开了。十一月二十二日,分开两个月整,分开的时间已经是他们在一起时间的两倍,可是两倍显然还不够长。
那个人的影子无处不在。
这真的很恐怖。他们在威尼斯认识,以至于威尼斯的海,威尼斯的广场和街巷,还有这栋房子,从沙发到卧室,从伞到画纸到医药箱行李箱,全都有他的气息残留。大风刮不走,大雨浇不灭,思莱日复一日的梦境里都有额头上轻而又轻的吻,就如同他们告别时的那样。
他确实如愿以偿在三十天里锁住了不会变质的爱,但是后遗症大到他无法想象。分手分得干脆利落,一点缓冲都没有,他至今无法接受一个人入睡再一个人醒来。
他无法接受自己在他生日的时候喝醉,隔着七个小时的距离,无法对他说一句我希望你快乐。
缺失一个人犹如丢掉了一根肋骨。
Daddy,我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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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清晨,思莱醒来,翻箱倒柜去找阿司匹林的时候,他看到了掉在地板上的那两个信封。如果能有事打断他去吃无用的药,他都会继续做下去,哪怕那是他懒得去看的东西。
第一个信封里是婚礼请柬,JohnMoretti和CatherineOrsini,婚礼在三日前已经举办,无所谓,反正他不可能去。
第二个信封里是一份手写信。思莱冷淡地扫了一眼,又慢慢把目光挪到开头,坐在床沿一字一句看了起来。
DearSley
我即将举行婚礼。我知道你不会出席,所以我没有机会见到你,现在我以这种方式来传达我想要说的话。
我一直看着你,我想你也知道这点。你的近况让我担忧。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我有了猜测,无论猜对与否,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事实。
你父亲可能没有跟你说过,我本来是想逃的。
我收拾好了一切,准备跟他去流浪,但是他说我不应该为了他放弃我在意大利拥有的东西。他觉得我会后悔。他说分开,我赌气说好。我从不怀疑他爱我,但是我那时候认为他不够爱我。
足够爱我的话就应该带走我。
后来我一直等,等啊等,等到了你来到意大利,他都没有再来找过我。等到你长大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被他抚养长大的你怨恨着我。
可我何尝不也是怨了他很久。
关于婚姻,我的选择有很多。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我决定嫁给Moretti吗?
我跟想娶我的每个男人都说过我和你父亲的故事,并且附带疑问,你会比王做的更好吗?我并不是想要一个肯定的答复,我也不可能相信任何肯定的答复,我只是想看看他们会怎么回答。他们其中很多人送上了花言巧语,也有一些人避开爱情跟我谈更实际的利益保障。
但只有Moretti,他反问我:难道你就足够爱他了吗?
为什么我要在原地等他,而不是追着他的踪迹去挽留他呢?
如果一个人往后退,另一个人追上他的步子,两个人还不至于结束。
只有两个人同时往后退了,才是结束。
Moretti很通透,我喜欢他这点。如果不能嫁给爱情,我也想嫁给一个聪明的人。
在爱情里人容易变成傻瓜。我从未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去教导你,但如果你能把这封信的内容当作傻瓜的经验来参考,我会很欣慰。
所以,baby,无论怎么样,往前走。
无论是继续去追寻爱,还是遗忘那个人继续你的人生……
往前走。
爱你的
Catherine
信纸在空气中抖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