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太紧?”金发陛下白晳纤细的手指扣着红发年轻人的衣领,仰眸凝视他的那双眼睛里是融化冰雪的澄净颜色。
“稍微有点。”被这双带着疑问的眼睛一瞧,吉尔菲艾斯才想起,他的办公室现在已经搬到了皇帝陛下的办公室隔壁,而且为了三日后要出席新年会,现在他正在试穿刚刚赶制好的帝国宰相礼服。
金发陛下亲自帮他试衣服,新银河帝国军服的风格较之前旧帝国高登巴姆时期那种刻意繁复雍容复古的风格已经简化简练了许多,但这套帝国宰相的正式礼服还是一件套一件,一层又一层,而且每一件还要保持线条挺括,优雅合身,穿上衣服以后额外要加上领扣及袖扣做点缀,再用金属挂链穿着勋章挂在胸口,最后还要披上长到拖地的长披风,胸口还有金色绶带做装点,老实讲,吉尔菲艾斯觉得自己像个活动的勋章展示台。金属肩章压得吉尔菲艾斯肩膀肌肉一阵酸痛,真不知道莱因哈特平时是怎么才能忍受这种一丝不苟的拘束生活的。毕寬皇帝陛下的肩章和绶带远要比帝国宰相的复杂很多啊。
莱因哈特大概也知道礼服这种只追求外形不追求舒适度的形制绝对不会让人觉得舒服,他拍了拍吉尔菲艾斯:“要不要把领口再放松点啊?”
吉尔菲艾斯扯掉了搭配礼服的手套,短暂的试衣间隙,红发年轻人指尖已腻了一层汗了,他用手指拉了下衣领上镶嵌着红宝石的扣子:“嗯,确实有点紧。”
如此一问一答,红发年轻人暗暗在心中大喘气,还好莱因哈特大人没有注意到,要知道他刚才不仅出神了,而且他还是在金发陛下的面前愣了神啊!
吉尔菲艾斯一边庆幸自己没有失态,一边又稍稍活动了下脖颈。
莱因哈特摩挲着礼服硬质的衣领,柔顺的金发软垂,透过窗棂的阳光撒落其上,像是一层迷离温柔的云雾:“别的还有哪里需要改?”
“应该没有了。”脖颈被勒紧的感觉确实有点难受,但也不是特别不好受,一定要忍耐一下的话也是可以的,但考虑到如果现在忍耐了,这件礼服可能要陪伴他好几年,每一次出席重大会议或者国家级别的重大仪式时,他都要这样忍耐,吉尔菲艾斯就觉得有点头皮发紧,所以他只能照实说:“毕竟是礼服嘛,能理解的。”
莱因哈特微微勾起了些唇角,他笑了,“明明是你脖子太粗吧。”他知道吉尔菲艾斯这是已经在最大限度地跟他抱怨这件礼服有多么不舒适了,因为他自己也是不高兴穿军用礼服的类型。
在听出金发陛下语气中的调侃意味后,红发年轻人的语气变得无奈又妥协:“怎么会呢?难道不应该以个人尺寸为准吗?”
“当然啊,明明之前测量好了尺寸,为什么现在会觉得小?”莱因哈特当然知道成衣尺寸做出来之后和人体实际尺寸是有偏差的,但他偏偏喜欢捉弄下吉尔菲艾斯:“所以你最好问问自己为什么擅自把你脖子的尺寸变粗了才对。”
“擅自把尺寸变粗?”红发年轻人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眯起来,笑成两道弯弯的月牙:“这我可没有哦,全宇宙最伟大的独裁者怎么可以在这种事情上冤枉好人呢?”
“嗯?”莱因哈特下意识觉得吉尔菲艾斯话中有话,可他一时拿捏不准。
“是不是有变粗,难道不是您最清楚吗?”
“为什么我会清楚?”
新晋帝国宰相大人把双手按在了银河帝国皇帝陛下线条优美的腰腹上,他凑上去,轻轻呵笑:“因为莱因哈特大人……这里有变粗哦。”
金发陛下终于恍然,一巴掌甩上按在自己腰上那只手,清清脆脆“啪”的一声,莱因哈特面露羞赧:“好啊,吉尔菲艾斯你太过分了!”
吉尔菲艾斯没躲,笑呵呵地受了这一下,不疼不痒:“莱因哈特大人,这是过分吗?这是事实哦。”
在这个仅有他们两个人存在的空间里,这轻松明快的笑容代表了吉尔菲艾斯心中对幸福感与充实感的全部定义,他享受着这一刻,也乐于将莱因哈特一同带入这种气氛中去。
金发陛下以白晳的手指玩弄着吉尔菲艾斯的红发,他果然也跟着笑了:“朕的帝国宰相大人还没正式上任倒是先学会跟你的上官顶嘴了。”
“听起来,皇帝陛下十分后悔这项委任?”
“哦?”莱因哈特皱了皱眉,“这倒是,看来朕有必要得好好考量考量这项决策了。”
红发年轻人本想继续接茬的,但他看到金发陛下蓦然一颤,优雅的笑容凝固在了唇角……
“莱因哈特大人,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
吉尔菲艾斯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心头微微一乱,在出声询问的同时,一手已经扶住了金发陛下的身子。
金发陛下本来想摆手说自己没什么,只是一弯腰,右手轻按了腹部,秀丽的眉峰稍蹙,这种体验实在不多,莱因哈特很难鉴定究竟是身体不适还是特殊时期的正常生理反应,所以他只能斟酌着回答:“稍微有点吧……”
从上一次在病房中发生过胎动的情况之后,金发陛下就时不时能感觉到着床于他腹腔内的胎儿的存在,那个东西似乎在用自己独特的方法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吉尔菲艾斯什么也顾不得,先扶着莱因哈特在一旁沙发上坐下,因为宰相礼服的厚重繁琐,红发年轻人身体能弯曲的幅度实在是受限,他不得不直接半蹲半跪下来,这才能替莱因哈特揉按腹部。
莱因哈特的小腹有了轻微凸起的幅度,这种起伏对正常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稍微不注意锻炼或者是体脂高一些的正常人都可能会有这样的小肚子,但这对于体型完美,从未曾为体型操心过的莱因哈特来说还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也就是最近这几天,金发陛下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这件事有了极为清醒的认识,他甚至开始会去畅想这种变化到最后会有怎样的一种结果。
他真的会诞下属于他和吉尔菲艾斯两个人的孩子吗?
这种想法……真的是前所未有,也真的是不可思议。
但这就是切实存在的真实。
莱因哈特顺着吉尔菲艾斯的姿势,用手按了按感到酸胀隐痛的地方,腹內的不适也只是一阵小幅度的酸痛,金发陛下靠着沙发坐了一会儿就已经缓了过来,那种感觉便平复了下去。他冲身边人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了。
吉尔菲艾斯也报以微笑作回应,只是礼服实在是太厚重了,这么一动,红发年轻人额头已见了汗。
“瞧你这一头汗,别担心啊。”莱因哈特靠在沙发一侧,压着扶手,靠向吉尔菲艾斯的肩膀,他用手指拨弄对方沾了汗水的额发,把一簇一簇的红丝绕在手指上,红发男人按在他小膜上的手掌心一阵阵的热,就算隔着几层军服依然能熨烫他的肌肤,“没事的啦,这不是正常现象吗?你未免也太紧张了。”
“莱因哈特大人……请……”诸日来的念头在心中滚了又滚,到此终于汇成了言语:“麻烦您再去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吧。”
莱因哈特留在唇角的笑意凝固住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