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菲艾斯眼皮没来由一跳,感觉到心脏跳漏了-拍,手指闪电似的往后缩了回去。他刚刚差点就吻了下去,他刚刚差点就因为自己无法克制住欲望而去亲吻莱因哈特。这太卑劣了,他根本没有经过对方的同意,也没有顾忌对方的意愿,他差点就单方面的……
幸好莱因哈特并未有所觉察,金发皇帝还是安安静静、全身放松地躺在那里。
吉尔菲艾斯松了一口气,为了转移意志他把专注力移动到了别的地方。
这银色挂链是多么的熟悉啊,素色的圆盒上有着简单的雕刻花绞,他还在大学里授课那会儿经常看见站在走廊里的金发军官手握着挂链,眼神哀伤的侧影。
那时候的吉尔菲艾斯就在想,到底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能让金发军官露出这样悲戚的眼神。究竟是什么在伤害他的心?
不管这里面是谁的画像,他或许都会觉得嫉妒。怎么可以让金发皇帝流露出这样伤悲的神色呢?如果是他自己……他都不会原谅他自己的吧。
诶?等等……
他自己?
当某个念头像散发着甘甜诱惑气味的糖果一样被摆在他面前的时候,红发年轻人错愕地愣住了。
他自己?如果金发皇帝装在相册里的是他呢?有这种可能吗?!就像刚刚他那样温柔得念着他的名字一样温柔地将他的相片装在那个项坠盒里面。
吉尔菲艾斯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冷了,这念头令他从心里冒出滚烫的热焰,被这一层灼热的欲望驱使着,红发年轻人将手缓缓探向那枚项坠盒……
那不是项坠盒而是潘多拉的匣子,只要打开、只要打开的话,就可以知道……
然而,挣扎许久,就像刚才红发年轻人终究没有吻下去一样,他当然也没有伸手去碰那个挂链,他收回了手,直起身,坚挺地成为金发皇帝身旁的一方“靠枕”。
要是吉尔菲艾斯动一动那个盖子,将银色的挂链打开,他会看见那里头装着的是一缕宝石红色的发丝,那是……属于齐格飞.吉尔菲艾斯他自己的头发。
他就会明白莱因哈特心中铭刻着的究竟是怎样一段无法割弃的情愫。
但吉尔菲艾斯并不是一个擅长窥视和探究的男人,出于他自己的自尊心以及对金发皇帝的敬爱心,他选择了放弃。所以他错过了亲手揭开当事人秘密的机会。
而等下一次,这个机会再临的时间,不知还要过多少个日夜。
黑暗、寂静……以及无尽的寒意。
为什么会这样安静?难道周围的风雪都停了吗?不……不会,如果风雪停了的话,为什么又会这样冷呢?
莱因哈特勉强自己睁开眼,因为高热的关系,头很痛,身体肌肉也开始酸痛不已,他忍不住低低地喘了一口气,这才勉强自己发出声音,“唔……”
“啊!莱因哈特大人,你醒了?”回答他的是吉尔菲艾斯惊喜交加的声音。
一只手贴到他额头上,那温柔有力的熟悉感将莱因哈特有些虚浮漂移的意识瞬间扯回身体。
金发皇帝眨了眨眼,岩洞外风雪依旧,岩洞里火光依然,只是身旁红发年轻人的神情又悲又喜,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独自经历了几番挣扎似的。
是自己的突然倒下吓到他了吧?
也是……别说现在的吉尔菲艾斯,就是从前的吉尔菲艾斯也没见过他发烧不舒服的时候。以前莱因哈特总觉得自己的精力无论如何都用不完,自己永远都不会倒下,就算觉得有些不适,偶尔放纵下吃点喜欢吃的东西第一天准没事儿了。
莱因哈特费力地坐起身,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离开吉尔菲艾斯的怀抱:“现在什么时候了?”
“不确定,但算起来应该还是下半夜。”吉尔菲艾斯顿了一下说。
莱因哈特其实并没有失去意识太久,向来意志力惊人的金发皇帝从发病不适到缓和的过程其实只是短暂一会儿而已,可是就这短暂的一会儿,这毫无防备,亲密无间的一瞬对吉尔菲艾斯来说就已经像是梦幻了。
“那个……不好意思,我刚才……”
吉尔菲艾斯忙回答:“没、没有,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话间,莱因哈特已经整好了衣裳,将原本微乱的领口抚平,素银挂链被贴身塞入衣领下,因高烧而泛红的肌肤也被掩藏至完美。除却脸颊上面无法消除的病态嫣红,金发皇帝看起来就和平时一样英姿飒爽。
他没有开口,吉尔菲艾斯也就没有接话,他们中间仿佛又再次隔起了一层云雾,沉默中风自岩洞口呼啸掠过,一些参杂在风雪中的慈率声也一同被放大了出来。似乎有人正冒着风雪前进。
“有人来了。”吉尔菲艾斯愣了一下,随即精神一震!
太好了!终于有人来了!终于有人找到这里,这就意味着白天的一番努力没有白费,他们马上就可以脱离这个困境,莱因哈特的身体情况实在是不适宜再拖下去了!
吉尔菲艾斯差点就要跨出岩洞,但就在这时候,金发皇帝一伸胳膊拉住了他的手掌。
“等等。”莱因哈特的声音略颤抖和低弱,似乎有些气力不足。
手掌被握住的一瞬,红发年轻人犹如浑身过电似的颤栗,他一下子顿悟过来,前进的脚步停滞住了。他站定身体望向身边的人。
是了,来着是谁?是敌是友?是人是兽?风雪之中一切都不明了。
红发年轻人其实本该知道这一点,只是刚刚即将脱困的兴奋感掩住了缜密的思维,让他差点犯下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