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心静气:中也不是要请我喝酒吗?
他难以置信地看我:那是为了节目效果吧,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笑了笑,坐到沙发上,一副并不急着走的样子。
中也从酒柜拿了一瓶酒出来,开瓶,醒酒,之后脸色特别臭地给我倒了一杯。他坐到我边上,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早就到了该休息的时候,钟摆已经指向第二天,我们两人却都没有说话。
刚才我对着镜头撒了谎,我说我有一阵没有去中也家,但实际上,他现在住的这栋豪宅我一次也没有来过。我不知道它的位置,大小,中也是怎么装修的它,对于他住所的造访记忆,上一次是在很久以前,是我们都没有出道的时候。
那时候我的所属社不是武侦社,而是PortMafiaEntertainment,与中也相同,我与他作为练习生,接受了相同的训练,住在公司安排的邻近的住所。某日在我浴室里的水管损坏,导致我的公寓因为水灾而需要维修后,我拎着包敲响了中也的房门,那时候的中原中也也是这样,比现在还矮一些——他用怀疑和不快的眼神看着我,但最后还是任由我坐在了他的沙发上。
喝完这杯快走吧。中也没看我。
好怀念啊。我说。以前在你家留宿的日子,还记得吗?那时候你的公寓连客房都没有哦,你让我睡在沙发上,只丢给我一条薄薄的毯子。
中也看了我一眼:我不会让你睡在这里的,你开车过来了吧?
没有。我摊手。
我补充:现在公共交通也都停了,我没法自己走回去的。
我打电话给国木田,让他来接你回去。中原中也站起身就要拿手机。你别想睡在这里。
中也。我站起身去拦他。
我想夺过他手里的手机,他侧身躲闪。我拽住他的手腕,他力气很大——和他的个子完全相反,很快从我手中挣脱。我不得不使出犯规的方法,我伸出腿在他前进的方向,果然他绊了一下。我顺势按住他的双手,紧紧扣住,把他按在了沙发上。
他一下子很紧张,浑身都绷紧了。我把我的膝盖压上去,压在他的大腿。我把夺来的手机丢得远远的,紧接着笑吟吟看他。中原中也呼吸急促,他死死盯着我。
他受制于我。
我俯下身,我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们的距离很近,鼻尖几乎碰到一起,我过长的头发垂落到他鼻梁上。
中也。我笑着说。这个点国木田已经睡觉,不要去打扰他了。
你想做什么?他怒视我。太宰治,你今天是来和我怀念过去的?
只是因为太晚了。我说。真的太晚了。
他新换的房子很宽敞,我的声音在过大的空间里显得空落落。他的手腕很细,被按着的位置沙发凹陷。他看着我,我将制着他的力道放松了些。
中也。我将音调放软。就一晚。
我放开他。他坐起身,用力甩着自己的手腕。
我拿过酒杯,把剩下的酒喝完。
就一晚。他在我背后低声说。
我睡在中也家的客房,看着天花板。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许是一时兴起,但来他家之前,我确实就没有想过要开车。中也丢给了我一些一次性用品,牙刷,毛巾之类,我没有问他的家里为什么备着这些,就像他后来也没有问我到底要做什么。
心照不宣一般,我们什么都没说,只是各自回房躺下。
我和他的房间就隔着一堵墙,我听到了他关灯的声音,他在与我一墙之隔的地方躺下。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回想起的是几年前。
那时候的我也是这样,躺在中也公寓的沙发上。简装公寓的沙发很小,毕竟提供的对象是练习生,而练习生并不需要很好的住宿条件。第一天睡的时候我滚下去好几次,第二天也是同样,第三天我抱着枕头,穿着睡衣,堵在中也的房门口,用手臂拦住他。
你要干嘛?!他说。那时候的中也比现在稚嫩太多,他刚洗完澡,浑身冒着湿润的热气,头上还披着浴巾。他站在我面前,恶狠狠瞪着我,像是一只护食的猫。
他大声说:我已经大发慈悲让你睡在我家了,太宰治,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中也,沙发太短,我个子太高。我打着哈欠。我想睡在床上。
你在说什么鬼话,你以为我会让你——
那我就一直站在门口,不让你进去。我眨了眨眼。我可以一直站着的。
他被我气得不行,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我们俩在门口对峙好久,最后他实在没有办法。我与他分享了将近一个礼拜的床铺,直到我的公寓的水灾被解决。
我记得那张床,和沙发一样,简装公寓的床也一样很小。加上一个人以后,更是狭窄得无法伸展四肢。中也被我挤得难受,我们俩整晚都将被子拉拉扯扯,一直到凌晨才勉强入睡。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中也睡在我的胳膊上,被他枕的位置有些酸疼。他闭着眼睛,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亮色的头发。
那确实,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TBC
第五章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