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势渐长,三株苍松发出“簌簌”的摩擦声,一阵紧过一阵,众人无不屏息凝神,拆到七八十招,非但周芷若,便连张无忌也是怪招层出不穷,二人始终未能损及三僧半分。
忽的张无忌仰天大笑三声,与之相应和的是从地牢之中传出的诵经之声,“尔时须菩提闻说是经,深解义趣,涕泪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我从昔来所得慧眼,未曾得闻如是之经。世尊,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信心清净,即生实相……”
三僧长鞭上的威力也即收敛,只闻谢逊继续念诵:“世尊,我今得闻如是经典,信解受持,不足为难。若当来世,后五百岁,其有众生得闻是经,信解受持,是人即为第一希有。何以故?此人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周芷若堪堪躲过一道长鞭,颓势毕现,内力隐有不济,她抬眼瞥见张无忌若有所思的模样,喝道:“张无忌,你义父已大彻大悟,若你无心救他,咱们就此作罢!”
只听谢逊又念经道:“佛告须菩提:如是,如是!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不惊,不怖,不畏,当知是人甚为希有……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狠……菩萨须离一切相。”张无忌心念一动,沉肩避开渡劫抽来的长鞭,手下招式丝毫不顿,道:“身为人子,定当尽心竭力!义父待我恩重如山,无忌岂能看开?”
周芷若秀眉紧蹙,不再与三僧正面交锋,仅在圈外游斗,见金刚伏魔圈上生出破绽,便即纵身而前,一遇长鞭拦截,立时翩若惊鸿般跃开。
“杨姊姊,你说这场比试谁能取胜?”史红石听闻四周已起非议,屈身靠近黄衫少女,那杨姓女子寡淡如水,就连笑容也是波澜不惊,“周芷若的武功以奇幻见长,但说到内功修为,与招式实在相去万里,今与少林三位高僧相拼,半分不能取巧,实乃贻笑大方。”
说话间只听见喀喇喇一声巨响,一株松树从挖空处折断,从半空中倒将下来,趁着渡厄、渡劫惊愕失措的一瞬双掌推向渡厄身居的苍松,两株折断的松树不堪重负,齐齐压向渡劫所居的松树,那苍松便即折断,张无忌运足内力将手中两只圣火令向渡厄、渡劫掷了出去,尔后身子一矮,贴地滚过还未着地的松树,攻入金刚伏魔圈的中心,随即使出乾坤大挪移心法,双掌一推一转,立时推开盖在地牢上的大石,叫道:“义父,快出来!”
刚欲伸手提他上来,渡厄和渡劫双鞭齐至,张无忌只得从怀中又摸出两枚圣火令,向二僧投出,双手同时抓住两条长鞭的鞭梢。渡厄、渡劫正要运内力回夺长鞭,圣火令已掷到面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二僧只得弃鞭撒手,急向后跃。其时渡难左掌已当胸拍到,张无忌叫道:“芷若,快绊住他!”斜身一闪,抱起谢逊。
周芷若冷哼一声,恍若未闻,渡难右掌紧随其后,张无忌身子一转,避开身后要穴,被一掌拍在肩头。
谢逊只听得张无忌闷哼一声,叫道:“无忌孩儿,我一生罪孽深重,在此处听经忏悔,正是心安理得,你何必救我出去?”说着要挣扎下地。
情急之下,张无忌点了他胸腹处五处大穴,令他暂时动弹不得,“义父,孩儿得罪了!”
稍一阻滞,少林三僧手掌同时拍到,齐声喝道:“留下人来!”
手掌未到,掌风已是森然逼人,只得将谢逊放下,出掌相抵,叫道:“芷若,快将义父抱了出去!”他双掌运足掌力与三僧对抗,使三僧无一能抽身阻拦周芷若。
周芷若跃进圈子,到了谢逊身畔。谢逊喝道:“呸,贱人!”周芷若一手便点了他的哑穴,咯咯笑道:“姓谢的,我好意救你,何以出口伤人?”谢逊闻言,虽口不能言,却面目狰狞。周芷若一提气,将谢逊带出圈外,手中短刀寒光一逝,晃了张无忌的眼,“谢逊,你罪行滔天,命悬我手,难道我便杀你不得么?”
“芷若!不可!”张无忌额上冷汗涔涔,霎时之间,前胸后背衣衫早已被汗湿,杨逍、范遥等无不大惊失色,张无忌危在旦夕,谢逊亦命悬一线。
“杨姊姊,张教主于本帮有恩,你快救救谢狮王!”史红石急切道,黄衫少女捋过头顶的青色发带,一字一句道:“周掌门,机关算尽,反误卿卿性命,凡事三思而后行。”
周芷若双眸掠过黄衫少女,眼底的诧异之色令她手中动作戛然而止,韦一笑伺机而动,脚下生风,奔将过去,耳畔却擦过一道清影,有人略胜一筹!来人一袭月白色长衫,身姿曼妙,半遮玉颜,应为女子,却见她与周芷若双手交握,那短刀自二人指间坠下,应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