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的北风吹在脸上,却敌不过赵敏心里的寒意,枝头抽出了新芽,只是赵敏不曾有心情去注意这些细节,满脑子都是周芷若的一颦一笑,字字句句,刻骨铭心,赵敏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光滑温润的佛珠沁出的檀香味已然不能安抚她的心绪。心不动亦不痛,可她早就沉沦以致于万劫不复了。
“郡主,连日赶路辛苦了,今夜就在此将就一下,明日咱们就到达大都了。”鹿杖客对赵敏拱拱手,推开一扇房门躬下腰。
“有劳鹿师父。”赵敏觉得十分累,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疲惫,当真如鹿杖客所说,稍事洗漱后倒头就睡,梦里没有汝阳王府,没有江山大业,亦没有周芷若。
“二位师父,敏敏不记得甚么时候换了府邸。”赵敏被玄冥二老送到平南王府门口才察觉事态不妙,“父王不是甚为挂念敏敏么?二位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鹤笔翁哈哈一笑,“郡主,我兄弟二人可从未说过是汝阳王的命令让我们接郡主回来。”
“以郡主的聪明才智,该猜到是怎么回事,请吧。”鹿杖客让开半个身子,这时平南王府的大门已洞开,两个小厮由内跑出,跪在赵敏面前,“恭迎郡主,王爷命我等请郡主进府。”
陷阱!赵敏将事情前后想得通透,玄冥二老的确自始至终没有明说“王爷”是哪个“王爷”,言语中设了套子让赵敏去钻,可笑赵敏心系周芷若,没有与他们深究,这才几日光景,玄冥二老已经背叛汝阳王府改投平南王府门下,树倒猢狲散,这汝阳王府还没倒,此二人却已见风使舵了,思及此,赵敏仰天而笑,“哈哈哈哈,我赵敏自恃谋略过人,也会有被人戏耍的一天,二位师父真是识时务的俊杰!”语毕抬脚走进平南王府,跪在地上的小厮见状赶忙起身追着赵敏而去。
“师兄,这……”鹤笔翁底气略显不足,赵敏的手腕,他们是极清楚的。
“师弟,赵敏再怎么厉害终究是一介女流,若平南王一举得手,我们自然无碍,若让汝阳王府咸鱼翻身……”鹿杖客捋着胡须,狞笑道,“到时候咱们与汝阳王求求情编套说法表明忠心,做主的也不会是她。”
赵敏尾随两个小厮穿过前殿,进入王府的后花园,停在了一片湖边,“郡主,王爷就在凉亭里候着您,奴才就送到这。”
赵敏抬目远眺,湖心的凉亭里果然隐约有个人影,“你们下去吧。”打发走了小厮,赵敏负手往凉亭走去,近了才瞧见穿着玄黑色外袍的贝罗阿鲁,正背对着她在逗弄笼子里的金丝雀,一小截麦秆不住地挑逗着笼子里的鸟,引得金丝雀受惊唧唧喳喳不停。
赵敏等了一会,渐渐不耐,贝罗阿鲁逗鸟的兴致不减半分,轻轻咳嗽,“王爷。”
贝罗阿鲁手里的麦秆抵在金丝雀的喙上,听到赵敏的声音,如梦初醒般丢下麦秆拍拍手掌上的灰尘,转过身,喜形于色,“敏敏,你总算是来了,可让本王好等。”
“哦?”赵敏挑眉,她进来的脚步声不轻,又站在他身后良久,普通人不可能毫无察觉,这人分明在给她个下马威,“那还真是敏敏的不是,敏敏看王爷正在逗鸟,不忍心扫了王爷的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