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张无忌心中焦躁,欲走又不敢走,矛盾至极,直到脚步细碎,清香袭人,赵敏捧了两个包裹走进房来。
张无忌微恼,道:“等了你这么久,不用换了,咱们即刻启程。”
“等了这么久,也不争这一时半会,我已买了两匹坐骑,可以连夜赶路。”赵敏淡淡一笑,抖开包裹,“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等到了大都,敏敏再送张教主貂皮狍子。”
张无忌面色一僵,正色道:“赵姑娘,你想要我贪图荣华富贵,归附朝廷,可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张无忌是堂堂大汉子孙,纵是裂土封侯,也绝对不会投降蒙古朝廷!”
“呵呵……”赵敏一抖包裹里的衣衫,“张教主言重了,敏敏只是想尽地主之谊送点东西给你,与收买无关,你大可放心,速速换上吧,如今你不怕赶不及了么?”
张无忌自讨没趣,进了里间换衣服,系腰带的时候蓦地忆起玄冥二老,在寺庙里分明瞧见那二人与赵敏在一起,登时好生惶恐,鹿杖客和鹤笔翁武功实在高强,若那二人联手,谢逊纵然眼不盲,也决计不是对手,愈想愈心惊,隔着房门大喊:“赵姑娘,你手下的玄冥二老哪儿去了?”
“他二人大半以为我脱身回去关内,向南追下去了。”
“你此话当真?”张无忌丝毫不见展眉,疑窦难消。
赵敏冷笑道:“你既不信我,又何必问我?”
张无忌无言以对,呆立在门边,赵敏抱着胳膊靠在门边,声音依旧不带温度,“张教主,时辰不早,耽误了事情可不要怪到敏敏头上来。”
张无忌系好了腰带,推门出来讪讪一笑,“赵姑娘,适才多有得罪,希望赵姑娘不要与无忌计较。”
赵敏冷哼一声,径自去掌柜处吩咐小二牵马,张无忌尾随结账,交代掌柜的如若谢逊周芷若回来,请他们在店中等候。
二人飞身上马,动作极是潇洒,两骑并肩出镇,向南疾驰。行了二百余里,途中宿了一宿,次晨又再赶道,将到中午时分,朔风阵阵从背后吹来,天上阴沉沉的,灰云压在头顶,又驰出二十余里,鹅毛般的雪花便大片大片飘将下来。一路上张无忌和赵敏极少交谈,途中所经,都是荒凉的山径,到得傍晚,雪深近尺,四下眺望,不见房屋人烟,赵敏拉下缰绳,“这雪势越来越大,不便前行,找个地方休息吧。”
张无忌瞧见赵敏因连日赶路,颜色苍白,不禁心生怜意,“就依赵姑娘所言。”忽听哗啦一声响,一只獐子从左道窜出来,奔入山中,“赵姑娘,我去捉来,咱们晚上的食物有着落了。”
獐子在暮霭朦胧里钻进一个山洞,赵敏一个眨眼已不见了张无忌踪影,不多时已带着扭断脖子的獐子回来,一脸欣喜,“赵姑娘,那边有一处山洞,我们暂且过一晚再说,如何?”
赵敏点点头,提缰纵马前行,张无忌亦一夹马腹,追着赵敏而去。张无忌找了些枯枝,在洞中升了一堆火,将獐子处理干净在火堆上烤了起来,赵敏将獐子皮铺在地上,靠在岩壁上闭目养神,火光熊熊,将洞内烘得温暖如春。
獐子烤熟了,张无忌撕了一条腿递给赵敏,赵敏报以一个微笑,也不拘泥,咬起獐子肉,丝毫没有中原女子的忸怩,张无忌险些闪了神。吃完獐子二人各自闭目睡去,睡到中夜,远处隐隐传来马蹄之声,张无忌一惊而起,赵敏也睁开眸子,在夜色中格外清亮,二人屏息听去,蹄声竟是朝山洞而来。
“这山洞僻处山后,若非那獐子引路,我决计寻不到,怎么竟有人跟踪而至?”
赵敏挑灭篝火,“来人或是敌人,兴许是看见咱们的马蹄印,此时还是静观其变。”
马蹄声止住,但听四人踏雪而来,顷刻间已到洞外十余丈,张无忌低声道:“这四人身法好快,应是极强的高手。”
赵敏拖拽着张无忌的袖子,往伸出指了指,示意他往里走,刚转过一个弯,洞外一道人声响起:“这里有个山洞。”
“是四师伯!”张无忌心下激动,甫一惊喜,又听另一人道:“马蹄印和脚印正是朝这山洞而来的。”却是殷梨亭。张无忌正要出声招呼,赵敏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你跟我在这里,被他们瞧见了,恐怕你又交代不过去。”
张无忌寻思着赵敏所言非虚,赵敏身为大元郡主,与武当本就许多过节,万安寺一事更是让武当对赵敏心有不忿,况且孤男寡女,被人看去的确不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