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哥，我们去哪里啊？”
傅沉的动作熟练的拧了车钥匙，开火，启动，车子行驶了起来。
怕是小姑娘衣服穿少了会冷，他还把车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你想去哪里？”
卫荞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考完试只顾着放假开心了。”
“没想好吗？”
“没有。”
“想出去玩还是回家？”
“！出去玩！”
“好”，卫荞瞬间瞪大了眼睛，小欣喜克制不住地从眼中冒了出来，“那我现在打个电话给赵叔，就让他不用来接我！”
傅沉不动声色地闷笑一声，还在看着前方的路况，光是听就知道小姑娘现在有多高兴了。
*
今天晚上广场上的人特别多。
期间大多数人都还是小年轻，男男女女，衣着漂亮。
卫荞不但给赵叔打了电话，还给她妈留了微信，指不定晚上回来的就有些迟了。
但是消息发出去了，她们没有很快就给她回复，卫荞将手机揣回了兜里。
但是傅沉又带她吃饭的地方并不在广场里面，从一楼走过又拐进了一条街口，温暖的灯光照耀在堆积的雪堆之上，雪都泛着一层暖黄。
不紧不慢地跟着傅沉走，卫荞的脸摩擦着脖子上的围巾。
暖融融的。
“我们去哪里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卫荞信服的跟着他往里面走。
只是这小路看上去好荒凉的样子，小道两边的墙都在掉着墙皮，傅沉开着手机灯，在灯光的照耀之下，墙角都能看见泛黄的青苔，沿着地砖和墙面的缝隙肆意生长。
紧紧跟着傅沉，卫荞看着这里面的小道，微微有些好奇。
不过走了十几米里的路，他们就看见不远处驿站昏黄的壁灯，灯托里面是老旧灯泡。
光很刺眼，卫荞抬眼看去还能看见上面烧的红亮的灯丝。
一只手突然挡在她眼前。
那是傅沉的手。
“别对着看，伤眼。”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钨丝了，红红的那个是不是啊？”
“嗯。”
傅沉抬头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看着比他矮上一头的小姑娘。
卫荞还有些高兴，这样的钨丝灯她还是在书上见过，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瞧见。
傅沉的手贴的有些近，卫荞都能感觉自己眼角毛扫到了傅沉的掌心。
被遮住眼前的光，卫荞还觉得有些安稳，透过傅沉的手指，她还能看见溢出他手指间隙的黄光。
卫荞被蒙着眼，突然听见电流滋啦滋啦的声音穿耳而过，又“咔嚓”一声。
“你们是要在我这里拍电影哦！”
暧昧的氛围一下子被打破。
傅沉刚刚遮着她眼的手从她的耳侧一顺而下，又为她整理好了微微松散的围巾。
卫荞侧眼看去。
不远处一个穿着长衫的长胡子老头手上正端着一面老实相机，现在正在对着他们笑。
长衫老人似乎是和傅沉相识的，见时傅沉，脸上洋溢着笑，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小屋里面。
傅沉指着旁边的前面带路的人：“他是金佟书金老先生，平时喜欢画画。”
金老先生！
卫荞激动的肚子都不饿了。
这处不是一座普通的小屋，里面别有乾坤。
一方单开的小画室里摆着许多的画作，
平时只能看见一两副，今天倒是在这个俭朴的屋子里看到这么多。
大幅，小幅，还有许多练习稿，应该都是还没有完成的，但是都是真品。
老人家将他们领了进来就消失不见了，卫荞只是远远的看着这些收藏品，心潮起伏，久久不平。
左看看右看看，卫荞恨不得掏出手机拍照。
但是没有金老的允许，卫荞最后还是拼命压制自己的高兴之情。
看了快有小半个小时，还很激动的卫荞跟着傅沉出了画室。
看着小轩窗外的古松，卫荞又看着和他坐在同一条长椅的傅沉，不免感兴趣的问道：“你知道我喜欢金老的画？”
“嗯。”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她从来没有和傅沉提到过金老，也没有提过她喜欢金老的画。
那为什么今晚就这么刚刚好，傅沉将她带到了金老这里。
说是巧合，她一点也不相信。
傅沉伸手合拢了全开的轩窗，冬日的夜风都是带着刀子的，吹在小姑娘的脸上怕不是要吹皴了她的脸。
“说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卫荞的眼都闪着光，身子也是不经意的往傅沉那边凑去，小姑娘在他面前的一颦一笑都万分鲜活。
“你的头像……”
“我的头像？”
傅沉点点头：“对，微信的头像。”
“不是一片星海么？”
卫荞仔细想了想，她的微信头像还是之前傅沉和她视频的时候她截的图。
“不是那个，再往前面推的那张头像。”
“那朵粉色玫瑰？！”
傅沉点点头。
卫荞豁然开朗，随即竖起大拇指：“但是沉哥你眼睛也太好了吧，居然能认出来那是金老的画！那应该是金老之前的练笔，我还是从网上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只可惜网上的图都不大清楚。”
傅沉含笑，并没有多做解释。
金老是他的师傅，但那幅画是他亲手所绘；还是金老指导他画的，当初画得急，也没有多加润色，就那么几笔寥寥收场；后来加小姑娘微信的时候，他却一眼认出来。
花名“苏醒”。
粉嫩含娇。
卫荞还在心里感叹傅沉的细心，这边又起了新的疑惑：“那你怎么知道金老住在这里的呀，而且金老看上去还和你很熟络的样子。”
“小丫头想知道？”
不消傅沉去回答，金老爷子居然去做了一碗面过来，顺带着插话。
大海碗里面的面喷香扑鼻，上面还卧着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又是辅以不知名的香料。
光是摆在卫荞的面前，就让她食欲大增。
古朴的国画大师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快吃吧，边吃我边和你说。”
卫荞看着这么一大碗的面，又侧头看看旁边把弄着茶壶的傅沉，用眼神去示意。
这样的神态倒是被金老给发现了：“看他做什么，这面可是为老爷子做给你吃的。”
卫荞失笑，看傅沉点头也不客气。
金佟书还伸手去放了边上的留声机。
这个屋子里的一切都很有年代感，包括卫荞刚刚走过的路，都好似没有被年岁侵蚀一般。
傅沉刚刚点好了茶，第一杯送到了金老面前，第二杯送到了卫荞更前。
澄透的茶汁在瓷白的杯盏里点起浅浅涟漪。
卫荞小口吃着面，一边听金老说他和傅沉之间的渊源。
吃到后，卫荞看着碗里还有一大半的面，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傅沉看她纠结放不放筷子的样子，很是自然的从她手中接过了筷子，又是将大海碗拢了过来。
卫荞：！
看着旁边低头吃面的男人，卫荞的脸火辣辣的一阵烫。
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袖子。
“这是我吃剩下来的面……”
傅沉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反而是顺手阻止了扯着自己衣袖的小手。
卫荞简直是羞红了脸。
手被这人制住了，傅沉还很落落大方的感谢金老爷子了一番。
金老端着茶，眼中都是揶揄：“没事没事，你让他吃！他每次到我这来，除了喝茶就没吃过我做的饭，也难为小姑娘在，他才吃几口。”
在金老“略有深意”的注视之下，卫荞揪揪耳朵，到了后期还一直顶着这么一张大红脸。
原来国画大师金老和宋老爷子是熟识，更是看着傅沉打小长大的。
最后他们起身离开时，卫荞的脑袋还缩到在围巾里。
金老含笑不已，特意从画室的最深处找出了一幅画，塞给了卫荞：“这画给小丫头。”
画上那是夏日正浓时火红的石榴树，绿叶红花晏阳天。
卫荞视若珍宝：“这太贵重了，我收不得啊！”
金老爷子却摆摆手：“无碍，这是我多年前收的徒弟画的，虽然不是我所作，但工笔还是可以的。”
傅沉看着金佟书送卫荞的是这一幅，线条流畅紧致的下颌扬起，深邃的瞳目也随之微凝。
卫荞知道这幅画价值不菲，金老是国画巨匠，好几个徒弟在花坛都功业不菲，她不过是傅沉的腿部零件，哪里能收这么重的礼。
“收着吧，回去愿意就挂着，不愿意找个地上一塞就好。”
卫荞哭笑不得，转头求救似的看着傅沉。
傅沉无言，莞尔接过画作。
一直看着人消失在小巷口，金老已经有些干枯的手轻轻的压了一口茶盖。看破不说破，不过看小年轻们谈情说爱还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而傅沉那小子的画，也该留给旁人。
*
那一副火红的石榴画像就被卫荞挂在了她的小书房之中。
除了卧室，书房已经是卫荞待着时间最长的地方了。
日日看着书桌旁的画作，一中期末考试的成绩终于快出来了。
按照朱澄说的，现在已经改完了，正在统计分数。
全江市一起联考的卷子，所以是所有的试卷都要一起批改，至少也得要三天才能把试卷都批改完，在加上分发试卷和统计分数的时间，卫荞知道自己成绩还要一段时间。
现在卫荞刚刚洗完了澡。
因为快要过年了，他们一家都要回苏市的老宅过年，卫荞心情也越发的不好。
洗澡的时候卫荞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老宅里面的人也都对她不是很友善。
那个地方她很不喜欢，虽然是在那里长大的，但是这么多年留下来的回忆全都不甚明亮。
古板的教条，厚重压抑的家具配置。
哪里和她在江市的生活一样。
三下两下擦拭了头发，卫荞还在焦虑着回老宅以后的日子。
不由得悲上心头的卫荞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再抬眼，看到的就是一身私服的高挺男人，靠着她的书架那边，似乎是在看着上面的什么东西。
“沉哥？”
傅沉居然来了。
“沉哥怎么来呀？”
现在周六日傅沉都要忙着自己的事情，一般都是工作日的晚上过来的，时间和正常的工作者不大一样。
“和爷爷过来吃饭。”
“啊？宋爷爷也来了？”
“嗯。”
“现在吗？”
“对，爷爷他在楼下了。”
傅沉从她的小书柜里找到了她上次放过去的吹风机。
小姑娘头上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
冬天已经到了，就算是屋子里开了暖风，这样子不吹干头发也会让人感冒。
“过来。”
卫荞听话的过去，连带着肩膀上半干的毛巾。
“我帮你吹头发。”
挺拔的男人已经在那里拆卸着被卫荞卷做一团的塑胶线，看她还呆呆立在那里的样子，不免歪头朝她招手：“过来。”
卫荞：……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傅沉朝她招手的动作居然有些像招小狗。
吹风有好几个档位，傅沉选了个刚刚好的那一档。
平时卫荞为了赶时间，都是选择了最热，风最大的那一档，经常不管不顾的给自己吹了个炸毛。
现在在温热的风吹在耳边。
傅沉的手指又在她的头发上来回的轻揉，一切都是刚刚的样子。
他的动作很熟练，没有绞着她的头发，也没有烫到她的后颈；可这让卫荞感觉到了比之前自己吹头发时更为火热的灼烫。
卫荞的个子不矮，本来她想着要不要微蹲下来一点，但是看着身后刚刚是抬起手就能给她吹头发的男人，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没有动。
“你平时洗完头都不吹头么？”
傅沉来了这么多次，只遇到小姑娘两次湿着头发的样子。
上次还是在九月份，天气热。
现在都已经寒冬腊月了，她还是顶着一头湿发来回晃荡。
“不是啊。”
卫荞可算是说了实话了：“我平时都吹头，就今天恰好还没来得及吹沉哥你就来了。”
傅沉权且相信了她的话。
卫荞的头发不算长，散落下来刚刚好是搭在了肩膀那处。
发质也很好，绵软好吹，吹到现在也没掉几根头发。
揉着小姑娘的头发，身前的卫荞很乖巧，傅沉心情忽就变得好极，紧抿的唇角微微的上勾，幅度不大。
“转一下。”
吹风的线不是很长，不足以支持傅沉绕着卫荞转圈。
“哦……”
卫荞听话的偏转了半个身子，这下子她目之所及就从那一副红艳艳的石榴花变成了和她距离不到三十公分的男人胸膛。
冷白的脖颈上有淡淡的青筋，傅沉的手臂线条利落又好看。
卫荞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傅沉真的是个很完美的人了。
不只是手好看，喉结也是……
黑色的毛衣，明显突起而线条好看的喉结，精致到好似刀下精雕细琢出的一般。
傅沉动作轻柔。
小姑娘现在正对着他的，本来她就比他矮上一些，从他的高度看上去应该是小姑娘垂下的眼眸。
但是傅沉垂眸而下，对上的就是小姑娘灼灼的目光。
微扬的眼尾，小姑娘的眼睛炯如星火，直勾勾的看着他的下颔。
亦或是……
他脖颈的那个位置。
傅沉没想到给她吹个头就招了她这张大红脸，傅沉的视线从卫荞摆弄着睡衣衣摆的手指掠过，小姑娘居然紧张起来了。
“好了。”
“轰隆隆”的声音一下子停了下来，卫荞还是觉得脑袋热热的。
“脸怎么这么红？”
“洗澡热的吧……”
被傅沉发现她在看他以后，卫荞僵硬的像一块石头。
现在她鼻尖涌动着不知名的味道，她的洗发水气味混着淡淡的清冽香气。
洗发水的味道是她身上的，而那清冽香气大概……
就是傅沉身上的。
看着傅沉又是将吹风的线缠绕好放回了书架下的柜子里，卫荞还有些手足无措的坐回了转椅那处，不经意的朝镜子看过去。
卫荞被自己红透了的脸吓到了，伸手抚过去。
脸颊都滚烫滚烫的。
“荞荞，你热么？”
傅沉乜了眼空调。
24摄氏度的温度，应该是刚刚好。
卫荞装模作样的开了半开桌子前的窗子，又是用手扇了扇风：“刚刚洗完澡还有点热……”
“你还没吃么？”
傅沉指了指书架上的那一个礼盒，示意了一番。
卫荞揪紧了耳侧垂下的头发：“还没有吃。”
傅沉挑眉，眸光变幻：“是不喜欢吃么？”
卫荞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不是她不喜欢吃，而是她有些……舍不得吃。
黑色毛衣的男人手指抽出礼盒，里面的巧克力一颗不少。
傅沉若有所思，松懒沙哑的笑一声，压住几乎要溢出黑眸的笑。
“是舍不得吃？”
被戳破了小心思的卫荞只想将头埋进洞里面。
傅沉刚刚的笑有似曾相识。
那声音就像是他和她第一次在别墅见面时候的笑声。
那种顺着傅沉的胸膛，滚过他精致好看的喉结，最后溢出薄唇的低笑。
明明声音不大，可卫荞就是觉得笑声屋子里都是回声，萦绕在她的耳边，不绝于耳。
傅沉探手取出一块巧克力，又是取下了最下面的锡纸底盘。
卫荞就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她这边走来。
修长的指节近在眼前，白净的手指间还夹着一块巧克力；很快这块冰凉触碰到她的唇边，蹭着她的唇缝微微贴着她的牙。
甜腻夹杂着微微的苦涩的气味，
“乖了，张嘴。”
“呜……”
卫荞微微抬了唇，一整块巧克力顺势落入她的口中。
作者有话要说：卫荞（红着脸）：一报还一报，以后把你鼻子咬掉！
感谢各位小天使支持！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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