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有了新的爱人,她重新快乐起来。我也真心为她感到开心。谁都不能代替我的父亲,谁都无法抹去他给我和妈妈的爱。我一直坚信每个人都享受平等爱与被爱的自由,每个人都有权利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我希望妈妈能快乐,能活得自由,我不希望我和爸爸的爱成为她的负担。看到她幸福,我就会很幸福,爸爸一定也这么想。”他说的那么平静,那么自然,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紧要的事,却又那么坚定。黎莫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好像突然变得很成熟,又或许是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真正的他。
他忽然认真的看着黎莫,注视着他的眼睛。
“那么,小鸭梨,我希望你也能幸福的活着,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窗外的雨还在下,大雨倾盆,狂风呼啸,而此处,在这个明亮的灯光隔绝的小小世界里,一切都笼罩着一层温暖的黄,一切都有种令人温暖的热度,仿佛是海面上一座隔绝了暴风雨的安静孤岛,头顶的灯光是明亮的灯塔,就连大雨沙拉拉拍打树,但每次看到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羡慕。
顾与杰擦完头发,重新爬上床。
“穿上衣服。”黎莫说。
“不……”他朝着黎莫狡黠的一笑。“害羞啦?”
“害羞个毛线!”黎莫给了他一个毛栗子。
“没关系,承认就是了,我不会嘲笑你的。唉,我总是控制不好我的魅力,是我的错。”黎莫看着一脸痛心疾首又无奈的顾与杰,朝天翻了个白眼,感慨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终归是生了病,晚上又吃了药,顾与杰很快就困了。黎莫关了灯,背对着顾与杰,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却始终不敢转过身。好闻的洗发水和肥皂的香气包裹着他,身体相触的地方不自然地紧绷着。他只好往旁边移了移,却差点掉下床,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床地边缘了。他赶紧往顾与杰那里缩了缩,却听到背后顾与杰的笑声。
“妈的,不许你笑!”黎莫转过身。
“我错了,我什么都没看见!”黑暗中顾与杰眼睛弯弯。“你别怕啊,我又不会怎么你。”说着往后缩了缩,给黎莫留了位置。
黎莫没有理他,转过身继续背对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呼吸声让他感到很安心。窗外的雨小了很多,雨点拍打在窗户演奏出沉静有序的乐章。他在这样的乐章里重新回忆起自己的过往,那些离开的,逝去的,不愿再提起的过往。那个离开他的母亲,那个前十几年一直缺席的父亲,那个鸡飞狗跳名存实亡的家庭,以及那个,把自己锁在角落的孩子。
和彼此和解,和世界和解,和自己和解。
逝者已逝,所以生者要带着逝者的爱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