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赎罪,亦是在逃避,虽然不曾言说,但孙悟空明白他的想法。他是佛门弟子,追求佛道这么多年,让他一朝一夕放弃,又岂是易事?
“精彩,真是精彩。”
孙悟空似是讥讽的拍了拍手,一脸嘲笑的望着观音大士说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佛?连你佛门弟子都被逼到这种地步,菩萨啊菩萨,以后俺老孙劝你们还是少说什么普度众生之类的话了,太假了,真的,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普度众生,到头来却连自己都度不了。亏的以前俺老孙还在灵山待过一段时间,啧啧啧,想想都觉得丢人。”
他与佛界本就不对头,如今看到对手吃瘪,他自然是高兴的很,而且他开始还以为佛人会继续假仁假义下去,不曾想这么快就摊了牌,直接拒绝了唐三藏的请求,导致他心神大乱,竟然以自我封印来逃避现实。
“阿弥陀佛。”
观音大士斜眼望了孙悟空一眼,对于这个曾经也以佛门弟子自居的家伙,实在是有些无奈。
当初设计骗他戴上紧箍咒,以灵宝束缚,再加上当初孙悟空也并不排斥皈依佛门,所以倒是相安无事,不曾想后来因为一些意外,竟是彻底将他逼走,如今更是直接站在了佛教的对立面,成了彻头彻尾的死对头。
佛祖倒是有心将他再次镇压,可这家伙如今的实力已今非昔比,倒不至于超越佛祖,但如来想要拿他却也并不容易,再加上他现在又跑到了妖界,以自身实力横扫妖界大能,成了一方妖王。佛祖虽强,却也不能一人硬撼一界,无奈之下,也只能暂且放任。
一个杀不死,封不住的死对头,到底有多烦,也只有试过的人才知道。
“算了算了,真是无趣。”
观音大士沉默不语,孙悟空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无聊的挥了挥手,转过身去,一脚踏出,人便化作了一道流光,转眼之间便消散在了远处的天际。
“阿弥陀佛。”
孙悟空一走,此处便只剩下了化作石像的唐三藏和观音大士,观音大士自然不可能与一座石像谈谈心什么的,低头望了两眼,轻吟一声佛号,便也转身离去了。
……
时间……
过的飞快。
转眼之间,春夏秋冬四季便已过了一个轮回,修行无岁月,对于修行者来说,所谓光阴也不过就是时间而已,只是一个衡量的称谓,却没有实质性的意义。
一年也是时间,一百年也是时间。
若能提升修行,纵使刹那也是有意义的,反之,若是不能,纵然千百年时光飞逝,却也没有任何意义。
“师傅,你也是真能耐得住性子啊。”
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孙悟空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躺在那里,双臂当做枕头一样放在了脑袋下面,两眼就这么望着天空,身边明明无人,可他却在说话,好似在自言自语一样。转身放眼四周,一片荒芜之地,除了他身下这块被他搬过来的石头之外,也就只有石头旁边的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而已。
“不是俺老孙要说你,师傅,你说你何必呢?”
转眼之间,已经是三年光阴岁月,整整三年,三个春夏秋冬的轮回,唐三藏一只保持着这个状态,抱着他怀中的白猫一同做了石雕。看似意志坚定,但孙悟空却只觉得唐三藏像个懦夫。
“俗世红尘,万般皆是苦,这人间虽然很是复杂,有善有恶,但有些话却是说的挺有道理的。”
“人生而在世,本就不容易了,下一世的轮回会如何,谁也不清楚,就算知道人死后会投胎,却也会被消除记忆,也就是说,一世为一世。”
“而既然好不容易存有一世,行事就应该为自己考虑一下才对,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为自己考虑,倘若不提对错,便是做什么也是可以被理解的。”
善也好,恶也罢,看人如何定义,但不管做好人还是坏人,人活一世都不容易,为自己考虑是理所应当,就算做了错事,对不起天下人,但他毕竟对得起自己。
凡人史上有多位暴君,骄奢,蛮横,肆意妄为,不顾别人死活,只顾自己行乐。
诚然,站在大义的角度上来看,这种行为肯定是不好的,但说句很现实的话,纵然暴君声明再不好,可还是有很多人羡慕那样的生活。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纵然十恶不赦,可至少他自己觉得很快乐。
“活一世,不过图一逍遥自在。你信佛,没什么问题,也没人逼你背离佛门,但佛门假仁假义的束缚太过繁琐,师傅,你我师徒一场,你也没做过什么让我怨恨的事,所以从俺老孙的角度上来看,我是希望你随我一同入妖的。”
他是现如今妖界一方妖王,看似风光无限,权势滔天,可他却真的很孤独,因为他身边没有朋友,连一个可以分享喜怒哀乐,有时候说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唐三藏虽然性情有些迂腐,但不失为一个可以深交的对象,因为至少他光明磊落,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但俺老孙也知道你佛心坚定,纵然先前与灵山之间有些不快,但你多半还是会继续追随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