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求他了。
刹那间，眼眶覆上一层薄薄的温热，他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江凌寒说这三个字时，是面带怎样的表情。
从小到大，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的清高矜贵仿佛长在骨子里的东西，与生俱来，永远都不屑于与人低声下气。
他唯一放低姿态的时候，是追着蒋凝去机场的那天。那是他第一次，卑微地求一人留下，可直到最后一秒，他也只是目光惨淡注视着蒋凝与她的新欢离开，恳求的话始终没说出口。
后来，顾如焰见他情绪太低落，劝他给蒋凝打个电话，放低姿态求她几句，说不定能回心转意，他也始终没打。
顾如焰一直以为他是要面子，才不肯对别人低声下气，但直到今天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江凌寒。
他从不说恳求，只是因为三十年来，没有人在他心里值得这么重的分量，哪怕是曾经的蒋凝。
可是今天，他却能为一个女人向他低声下气。
“顾局长，你怎么流泪了？”后座的警员察觉到顾如焰红了的眼，和几串掉下的泪珠，慌张地问。
顾如焰意识到脸颊温热，连忙用手给抹去。
这是种怎样的感触，他的眼泪包含了太多情绪，惊讶、激动、心疼和惊喜。
他深深吸口气，用力闭了闭眼，深厚的声音骂他：“你他妈的永远就只能被女人搞得这么窝囊。”
虽然在骂，语气却温和无比，顾如焰用力往后捋了下头发，终于说：“你现在开车到最近的服务区等我。开着非警方的车，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让进。我到服务区加油，顺便把你接上车。”
他妥协了，彻底被这男人给整得毫无办法了。
江凌寒一声求，千金难买，有可能此生仅此一次，他整个身心都软化了，根本不舍得拒绝。
黑暗之中，江凌寒的身躯终于动了动。
他点下头，喉咙喑哑地应道：“你还有多久？”
“还有3o分钟左右。”
江凌寒打开车载地图，显示最近的一处休息区在5公里处，很近。
顾如焰挂电话前，还不忘叮嘱着他：“开车小心点，别给我分神，别乔子衿还活着，你反而出事了。”
江凌寒这一路开得很稳，大概是心里有了盼头，所以一路驾驶得非常小心，他始终密切关注着最新的新闻广播，一遍遍地刷新，仔细听到主持人的每个字。
直到现在，都没有死伤数目的消息传出来。
车子开进了休息服务区，与阴冷湿暗的公路郊区比起，这里多了点人间的味道，灯火通明，餐馆散漫着宜人的味道。
停车场的位置紧张，他随意停在一棵树下，熄了火，腹部微微开始漫起疼意。
那病又开始作怪了。
男人俊颜漫过一丝隐忍的情绪，他摸出根烟来抽，凉薄的手指将烟送入唇中，深吸了好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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