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渐渐分开,林娘的指尖终于消失在肖涟手中。
肖涟的手蓦地一空,他只见林娘被水冲得猛地后撤,最后被钩子钩在船外。
鱼群正虎视眈眈地渐渐接近她。
肖涟深深地看了一眼,而后猛然使力,回到甲板上。
他大口喘着气,边喘边咳,对着舱房大喊着“白骄”。
无人应答。
肖涟见此情况,刚缓过气,便不再叫了。
他没有多耽搁,立刻抓了一旁的杯子碎片塞在胸前,而后找一根长绳一端固定,另一端捆上腰间,再然后,他抓起一根棍子插在腰间,深吸一口气,义无反顾地跳出避水球。
体内空气有限,肖涟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他快速游到紧闭双眼的林娘身旁,一手抱住她,另一只手拿出瓷片,几下割断林娘衣角,便将瓷片重新塞回原处。
之后,他拉着绳子想进去避水球,谁料却被拒之门外。
肖涟一急,抱着林娘往冰面去,抽出腰间棍子便开始砸。
可避水球快速行进着,冰面又厚重,往往刚砸出一个细小的裂缝,他便被带得又换一个位置。
急得肖涟用瓷片割断与避水球连接的绳子,用断绳将母亲捆在身上,而后使劲用棍子对着头顶冰面的一处猛烈敲击。
胸腔里空气越来越少,他越来越没力气,击打力气也越来越小。
他下意识想让避水球回来,可白骄的话言犹在耳:“……只是,这避水珠是被你的念力驱动的,受你的凡体所限,只能供你使用一次,且中途不可改变方向。”
肖涟却不死心,闭上双眼想试一下。
几息后,一股极其陌生的热意在他腹间碰撞,他被带得陷入一种奇妙情境中,竟真的好像感受到避水球的位置所在,渐渐的,他周身竟隐约有了一个避水球的轮廓。
可正当它要形成,肖涟却突然感受到,若是自己这个避水球形成,画舫处的那个便会消失。
肖涟脑海中闪过白骄各种模样:清醒时,白骄是能控水能飞天遁地的修仙者;昏迷时,却和睡着的凡人并无两样。
看着怀中紧闭双眼的林娘,肖涟苦笑。
若是苟且偷生,不见得能救起母亲,且会害死白骄。
他想起了自己信中那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有来生,结草衔环”。
来生太过虚幻,今世之缘,便今世了结了吧。
他放弃了召回避水球。
可肖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而不作为。
体内空气渐渐告罄,肖涟索性用头用力去撞上方的冰块。
可这冰层好硬啊,怎么都撞不开。撞得头好疼,身体也好冷。
意识模糊间,他好像尝到了血的味道。
血?白骄说过什么来着?
“灵果已融在你血液里。你最好不要动不动就流血,像个瓷娃娃似的。”
“说过不让你流血,你怎么这般无用!不想活了找我!”
血里有灵果,白骄不让他流血。
肖涟浑浑噩噩地捂了捂额头,却止不住血。
过往的一切开始走马观花地出现在肖涟脑海,他竟有些诡异的幸福。
曾经他脚趾出血,白骄都会出现。
这次流了这么多血,白骄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来救自己?
算了,不想了。因为辰儿头好疼,肺里也好疼。
肖涟紧紧抱住林娘。
母亲怀抱真暖和啊。即使白骄不来,或许和母亲死在一起也不错。
白骄此刻仍旧深陷在那场大梦中,未曾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