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再仔细想想。”
“好,让我再好好想想。”
师爷把二十年来的记录从库房搬了来,“大人,这些是二十年来的记录簿,你看看。”
秦风和李大海分头查看。
虽然是二十年的记录,可是并不多,也许真的是这里的百姓都安居乐业。秦风一页页地翻阅,最后目光停留在一处。
王大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想起那场大火,道:“唉,郑书同是这里最有学识的人,心地善良。可惜啊,那晚一场大火把他家烧了。那大火烧得十分猛烈,而且那晚又起风了,扑都扑不灭,大火足足烧了一整夜。郑书同一家四口都被烧死了,没能逃出来。”
“那场大火没有一个生还者吗?”
“是啊,一个都没逃出来。”
从衙门出来,离大海说道:“头儿,现在线索断了,我们该怎么办?”
秦风沉吟道:“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走,咱们去问问当年住在郑书同附近的邻居,也许能找到线索。”
两人又脚不停歇地去找那些邻居。终于,他们从一户人家主人的口中得知那晚郑家还有一个年青人。“那天晚上天黑得时候,我看见郑官人领着一位年青人进了他家。郑官人乐善好施,总会有没钱住店的路人借宿在他家。这样的事大家都司空见惯了。那晚大火烧起来的时候,那个年青人逃了出来,后来就没见到他了。”
“老伯,那您知道那年青人是谁吗?”
“当时天太黑,也没看清楚。就是远远的瞧了一眼。后来起火了,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的人,那年青人从火里冲出来,脸上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那您怎么知道他就是当晚借住的人呢?”
“看那身形和穿着,准是那年青人没错。我虽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可我记得很清楚那人穿的衣服。”
“头儿,你不找当晚从大火里逃出来的年青人吗?”在回京的路上,李大海问道。
“不用了,他已经死了。”
“死了?”
“对。他就是死者刘大元。”
“刘大元?你怎么知道的?”李大海一夹马肚子,和秦风并驾齐驱。
“若我没猜错,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凶手是谁?”
“咱们回去再说。”秦风一甩缰绳,马儿四蹄放开,狂奔而去。李大海也紧随其后。
回到京城已经是子时了。奔波了一天,两人都还没吃晚饭,现在已是饥肠辘辘,十分累了。
“李大哥,天那么晚了,去我家吃了饭再回衙门吧。”
李大海摸摸饿得厉害的肚子,点头道:“好啊,我也好久没有吃王嫂做的饭菜了。”
看他俩风尘仆仆的模样,王嫂就心疼,“少爷,你们出城办事去啦?怎么弄得这么晚!”
“是啊,王嫂。还有没有吃的,我们还没吃晚饭。”秦风喝了口茶,道。
“少爷你等着,我这就去弄。”王嫂一听他们还没吃饭,哪还顾得上数落,赶紧去弄吃的了。
不一会儿工夫,热气腾腾的饭菜就端上桌了。一阵风卷残云,两人把饭菜很快便扫光了。摸摸饱胀的肚皮,李大海对王嫂说道:“好吃!王嫂的手艺可比酒楼的厨子好多了。”
王嫂被他夸的笑了起来,“就你嘴巴会说,哪能和那厨子比。你要喜欢的话多来几回。”
“那好啊。我市巴不得天天来呢。”李大海嘿嘿笑着说道。
“这么晚了,你今晚就留下来住一晚,明天和少爷一起去衙门吧。”王嫂说道。
“那太麻烦了。”
“你就别推辞了,住下吧。”秦风开口。
王嫂见自家少爷开口,便赶紧去收拾厢房。
累了一天,本已困了,可秦风却十分清醒。当看到那个名字,他十分震惊,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仔细的看了好几遍,还是那个名字,一字不差。他不愿相信那人是凶手。他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人并不是什么凶恶之人。虽说直觉这种东西无凭无据,做不得数。作为一名捕快,也不能当凭直觉就判断是非对错。但以自己多年办案的经验,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不愿相信那人是凶手,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想看到那少年伤心失望。作为一名捕头,他总要面对许多痛心无奈的场面。世界上真正大奸大恶之人并不多,而很多都是被逼无奈或者因一时的愤怒而犯下大错;许多都是其情可恕,其罪难逃。他不能因为同情而停止追查,放过凶手,徇私枉法。他穿上这身官服的时候,师傅就曾对自己说过:“你已经决定了吗?穿上这身衣服,你就必须让自己的心真正做到公正,决不能有所偏颇。人的心都是长偏的,能真正做到公平正义并不容易。以后你会遇到许多不是简单的对与错就能分清楚的事。你真的想穿上这身官服吗?”秦风当时只不过十七岁,还是个孩子,许多人情世故还未通晓。师傅的那番话也没有真正听明白,可他会努力去做,他希望像那些大侠一样,打抱不平,伸张正义。可是师傅对他说,江湖血雨腥风,若想打抱不平伸张正义,做官也一样能。而且当官总比那些大侠更能帮助百姓。于是,他在破了三件轰动京城的案子后,成为了一名捕快。年少轻狂,血气方刚,虽然聪明,但是真成了一名捕快,解开了许多黑白并不分明的真相后,他也伤心过,疑惑过,烦恼过,但却从没有后悔过。即使真相不美好,但他仍不想脱下这身官服。不是自己贪恋权位,只是他不想放弃自己选择这条路的初衷。随着时间的增长,历练的增加,他渐渐明白了师傅当初讲的那番话。在黑暗中,若仔细听,可以听到秦风说的这么一句话:“既然你坚持要插手,就要有接受真相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