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熙忍不住摇头,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稳重的样子啊!
刘秀妍因父亲的突然亡故悲痛过度,当天晚上便病倒了。妹妹的病倒无疑使刘子衡雪上加霜。从小疼爱妹妹的他守在她身边,几乎一夜未睡,身心俱疲。福伯劝他休息,他也不听,坚持要守着妹妹。父亲无故身亡,他只有妹妹一个亲人了。若妹妹有什么不测,他实在不知自己能不能撑住。没有亲眼看着妹妹好起来,他难以放心。快天亮的时候,刘秀妍高热不退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刘子衡略微松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打盹。
丫环小月进去时,便看见少爷趴在桌上,小姐躺在床上还未醒,脸盆上还搭着毛巾,是少爷一遍一遍地用毛巾敷在小姐额头上,帮她降温。小月眼眶发热,放轻脚步,取出一张薄毯轻轻盖在他身上,然后悄悄退出房间。
弈宁到时,刘子衡还在睡着。听府里的人说刘秀妍病了,刘子衡照顾妹妹一宿没睡,他不禁着急,忙问:“请大夫了没有?秀妍妹妹她现在还好吗?子衡呢?”知道刘秀妍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才放心,又差了小路子把自己府里珍贵的药材补品拿一些来。
小路子不想离开主子半步,就怕自己不在,主子又惹出什么事来。弈宁不得已拿出主子的架子,命他立刻去办,还保证自己会在刘府等他,他才不情愿的回去。
刘秀妍醒来,只觉得浑身乏力,口渴得厉害,想下床喝水,不料脚下发软,摔倒在地。刘子衡被惊醒,抬头看见妹妹倒在地上,睡意全消,一个箭步冲上去,神情紧张,语气满是担忧焦虑,“小妍,你现在觉得怎样?怎么下床了?你要什么,哥哥帮你去拿。”
“哥哥,我想喝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刘秀妍看着哥哥憔悴疲累的脸,心里十分歉疚。
“说什么对不起,你是我妹妹,照顾你本就是我这个做哥哥该做的。”刘子衡爱怜地抚着她的头,边喂她喝水边柔声说道。
“哥哥,你累了吧。我现在好多了,你回房休息吧。叫小月照顾我就行了。”刘秀妍心疼哥哥的劳累。
“哥哥不累。你饿不饿?我让小月端些早膳过来。”刘子衡除了房门,小月就在房外候着,听了少爷的吩咐,三步并作两步去厨房端早膳。
很快,小月便拿着食盒来了。食盒里装着两碗瘦肉粥,一屉小笼包,一杯豆浆,一碟酱黄瓜。
刘子衡亲自喂妹妹吃了一碗瘦肉粥,才坐下来用膳。
《离归II》夕辰ˇ第六章ˇ
在他们用膳期间,弈宁闻讯而来。看到刘子衡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才一夜的时间,风神俊朗的他消瘦了些,脸色黯淡,眼里有着细细的血丝。
弈宁担忧地道:“子衡,你没事吧?要不等会儿先去休息。”
刘子衡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我很好。”
和弈宁说了会儿话,刘秀妍便困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刘子衡在弈宁再三地劝说下,并保证刘秀妍一有动静就立刻通知他,才回房休息。
趁着他们兄妹休息的时候,弈宁又到刘大元的卧房查看,向福伯打听昨日秦风掌握的线索,后又到佛堂去看了看。
佛堂正中供有一座一人高的观音像,悲悯地看着世人。弈宁向观音拜了拜,才开始打量起佛堂。神龛上插着烧完的三支香,供桌上摆着一盘水果,还放着一只木鱼,一串念珠。木鱼和念珠色泽暗沉,必是用了很久了。桌子右边摆着一把椅子,桌前的地上还有两个蒲团。想到刘伯伯一直在这儿念经静心,弈宁心里一阵难过。
弈宁坐在亭子里,陷入沉思。府里的人当时都有不在场的证据,那晚府里也没有外人来过。房里的桌上有三个杯子,只有一个杯子沾有毒药,其他两个都没有毒,茶水也没毒。凶手是谁,为什么要毒害刘伯伯,又是怎样下毒的?
对于弈宁的到来,府里的人都打心里感激。待小路子以最快的速度从府里拿来不少珍贵的药材,他们一直忧愁的脸终于有了笑。尤其是福伯,颤抖着手,弯身说道:“公子不但没有因为老爷的遇害选择离开,还送来这么贵重的药,我代府里的人谢谢公子!”
弈宁赶紧把他扶起来,“子衡是我朋友,刘伯伯又待我那么好,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再说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稀世宝物。”
小路子匆匆地去,匆匆地来,半点也不敢耽搁,此刻累极,坐着直喘气。小月递上茶水,他一把接过,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光。一连喝了五杯,才大大呼出一口气,缓过劲来。
又在刘府呆了一天。弈宁离开时,刘子衡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恢复了不少,刘秀妍虽还不能下床,可也没什么大碍了。正欲回王府,却碰上了秦风。
秦风看见弈宁,微微吃惊,脸上仍是一副平静的神色。明知对方不愿看见自己,却还是笑着打了招呼:“巧啊,又遇见你了。”
弈宁面对他的笑脸,过了一会儿还面无表情地道:“是啊,又遇见你了。”
秦风暗自苦笑,又觉得这个叫“以宁”的少年也小气了点,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被人那样对待,也是会生气的。心里对以宁的嘀咕也就自动消失了。但一直被人记恨又不是滋味。秦风想了想,道:“上次的事我很抱歉,对不起。若你接受我的道歉,今晚我会在君子楼等你,咱们尽释前嫌,握手言和,如何?”
弈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得秦风心里忐忑,一阵紧张。忽然,弈宁笑了,清澈明亮的眼睛弯成月牙儿,晶亮亮的,红的唇,白的牙,如春风拂面,秦风似乎看到了绽放的花儿。弈宁既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未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秦风抬起手,张口想叫他,想到他刚才的笑,最后还是放弃了。不管他去还是不去,他都会在君子楼等他。
走出了一段距离,小路子观察弈宁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主子,你今晚真的要去?”
弈宁心情很好,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对小路子的试探也不着恼,“现在还早呢,我还没决定去不去。”
听他的口气,从小跟着他的小路子不用猜也知道主子现在心里的想法。若是别人,他还不敢肯定,但对方是秦风,是主子一直挂在嘴边的人。自从两个月前他们两人不愉快的相遇,主子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对秦风的事分外感兴趣。从那以后,他便很少提到秦风,要是别人提到“秦风”这两个字,他便不高兴地冷着脸。虽是如此,小路子也知道主子心里还是十分在意秦风的,只是嘴巴硬,不说出口而已。不然他干吗念念不忘要和秦风决一高下呢。其实秦风这人也够倒霉,得罪了主子,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十分苦恼。是啊,碰上主子这样的人,能不烦恼吗?若是两人是朋友还好。不是自己偏颇,主子身在帝王家,心地还是善良的,只是调皮好动了些,很是重情重义。看他对刘子衡就能知晓。谁叫秦风和主子没个好开始呢。否则也不至于闹成今日这个样子。看人家郑廷雅,主子对他可是言听计从,顺从佩服的不得了。秦风啊秦风,这能怪谁呢,只能怪你自己。小路子心里一通想,俨然一副长辈的深沉样。殊不知再怎么聪明老练,自己也不过才十七八岁,人家秦风郑廷雅比他大多了。若是被弈宁知道他这番想法,还不笑破肚皮。
若晚上想出去,自要得到三哥言熙的同意。弈宁把秦风的话告诉言熙和郑廷雅。
言熙听了,禁不住笑道:“这秦风号称京城第一名捕,聪明得很,没想到竟也拿我这九弟没办法,还被弄得灰头土脸。呵呵,虽然上次他那样对你,我很生气,不过秦风这人正直坦荡,是个至情至性的人。这次他既如此说,你也不要拿乔了,毕竟你也让他不好过好些日子了。教训教训他就行了,秦风这人嘛,是个人才,还是值得相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