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道听途说,不能作准。」
墨玄笑道:「任何夸大之词也都有个根源,听听或许还能从中抓住一些关键。」
马腾笑了笑,说道:「关于张角的事迹,吾也是从何进大将军那儿得知的。」
马腾先祖乃光武国丈,马家亦算是皇室外戚,而大将军何进乃是皇后何氏之族兄,马家与何家亦算有几分亲戚关系,再加上马腾忠心为国,何进偶尔也会同他书信往来。
马腾将从何进那处得来的一些消息说出:「起初黄巾贼规模还小,当遇上官军围剿,张角便撒豆成兵,连败官军数阵,之后官军用计将黄巾军引入埋伏,眼看就要大获全胜之际,张角那厮随手一招,无数雷电凌空劈下,官军再度溃败。」
墨玄一听,蹙眉道:「这跟张曼成方才的手法颇有相似,只不过一者是引雷破敌,一者是借雷逃遁。」
马腾道:「原本吾尚有几分怀疑,但今日看到这张曼成的妖法,便信了十足,那张角当真有通天彻地之能,难怪可以屡败朝廷大军。」
夜间的荒漠甚是寒冷,呼呼风声吹来,堪比刮肉尖刀,打在脸上甚是剧痛,马腾望了望天,拍了拍马超的小脸道:「孟起,夜风甚凉,你速回帐篷!」
马超早有倦意,听到此话便向父亲和墨玄做了个辑,然后便回帐篷休息。
墨玄赞道:「马大人,令公子年纪虽轻,却是举止得体,果真是将门虎子也!」
马腾笑道:「先生赞谬了!」
墨玄忽然话锋一转,问道:「马大人,虽然在下不知诸位去乌垒之目的,但也能猜出是重大要事,为何还要带着令公子随行,难道不怕发生意外吗?」
马腾神色肃然,望着天际,眼光变得一片深邃,叹了口气道:「如今天下烽烟四起,外有黄巾乱世,内有宦官弄权,各路诸侯野心勃勃,只怕汉室国运已弱,我马家世代忠良,在此乱世更要挺身而出,拨乱反正,重还我大汉青天!我马寿成忙碌半生,依旧一事无成,恐怕难以担负重振汉室之任,唯有寄于后人,孟起天资聪颖,乃吾马家之望,所以吾便将他带来乌垒,希望能借此机会对他磨练一番,以便日后成材!」
墨玄叹了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又道:「但令公子年纪尚小,马大人此举似乎有些揠苗助长之嫌。」
马腾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说道:「吾对吾儿有足够信心,他绝非池中之物,乌垒之行定能让他受益终生!」
为了让儿子早日成材,竟以此等手段,墨玄也不知如何评价,毕竟这是他人家事,他也不好多说。
与马腾闲聊了几句,墨玄便入帐篷休息,待第二天再继续赶路。
疲惫了大半天,墨玄很快便睡着了,迷糊间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浑身是血,吓得他满头大汗,惊醒过来。
抹了把冷汗,墨玄微微平静下来,可是仍是担忧,毕竟这梦太不寻常。
「师父曾说过,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可以提前预知祸福吉凶。」
墨玄自言自语道,「我做了这么一个怪梦,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想到这里,立即从怀里掏出七枚铜钱,算了算时辰和方位,然后随手撒在地上。
墨玄扫了一眼铜钱的状况,喃喃自语道:「东三枚,分别是一正两方,西有一枚,面朝下,南无铜钱,西有三枚,全部正面朝向……这是——凶兆!」
他这套卜卦之法名曰天算六合法,相传当年周文王被商纣囚禁,在牢狱中悟出先天十六卦象,可算尽天地玄机,但因为玄通太过强悍,引来天妒,所以削掉一半,就成了如今的八大卦象。
虽然只有八卦象,但也是神通莫测,艰辛难懂,武王伐纣之后,姜子牙翻阅这八卦妙法,再结合他在昆仑派所修的道术,将八卦易术简化为天算六合。
天算六合法推断一番,凶吉便八九不离十,墨玄脸色大变,急忙奔向马腾营帐,刚走了几步,便听见一阵紧凑的拍打声传来,墨玄循声一看,一片乌云正朝营地涌来,那云的颜色极为深沉,比夜空还要黑,营地的篝火就犹如星星荧光,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
听到这声音,其他人也惊醒过来,纷纷拔出兵器冲出营帐,马腾提着龙骑枪出来,朗声道:「大伙不要慌,速速摆出防御阵势,以静制动!」
只看天际乌云并未逼近营地,而是在外围盘旋,极为不寻常。
这时韩遂快速奔回营地,说道:「寿成,事有蹊跷!」
马腾问道:「文约兄,这是怎么回事?」
韩遂横刀在前,双眼警惕地看着乌云,说道:「那些云甚是邪门,方才吾在外围巡视,我的战马就是被这些怪云卷住,吸干血肉!」
马腾询问道:「墨先生,你可识得此云?」
墨玄望了几眼,道:「马大人,这云是云,似乎是活物组成的!」
夜色深邃,马腾也看不清这云中虚实,干脆也不做猜想,直接取来一口强弓,对准乌云便是一箭。
箭矢划破夜风,没入云踪,立即有几只东西跌落,它们被一箭钉成窜,众人定神一看,竟是浑身乌黑,双目赤红的异兽,长得像狐狸,但背有肉翅,虽然被射穿身子,任顽强地扑打翅膀,张嘴嘶吼,牙齿上还挂着丝丝血肉。
墨玄认出此物来历,说道:「这是獙!」
马腾问道:「先生如何识得此物?」
墨玄道:「据山海经记载,姑逢之山有兽焉,状如狐而有翼,音如鸿鴈,名曰獙獙。吾虽知此物来历,但却不知它有何习性。」
马腾哼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是何来头,总之不是善类!」
马腾气灌八脉,凝神以待,准备随时一战。
这些獙在外围转了一圈,忽然发出尖锐啼叫,扑翅张牙,便要噬人鲜血。
马腾轮转钢枪,旋动八方气流,在方圆十步之内筑出一道气团,将群獙拒之门外。
韩遂也舞刀助威,刀气激射,好似冷月披洒,许多獙被斩成碎末。
韩遂咬牙道:「张曼成那厮能操控妖蛇,这些异兽想必也是有心人所为!」
马腾点头赞同,双目扫视八方,寻觅妖术元凶。
当四周皆是獙的身影,难以觅敌,马腾长枪点地,将一块石头击碎,随即舞出一轮枪花,将碎石打散,朝四面八方射去,正是要来个天女撒花,无差别攻击。
嗖嗖几声过后,只是击落大片异兽,但依旧未找到敌人踪迹。
墨玄暗叫不妙,于是再度掏出铜钱,静心敛神,默念咒语,掷钱落地,正是天算六合卜术。
卦术推演,墨玄再结合时辰和方位,眼睛锁定申位,叫道:「马大人,快打申位!」
马腾当下凝神聚气,再施断魂神枪,对准申位便是一招「山河铁马」,枪锋划开四周妖氛,武者血勇化作万马奔腾,只看彪悍的铁蹄踏碎挡道獙兽。
龙骑枪卷起一道旋风,将四周的异兽绞成碎片,一时间地面上落满了血肉,空气中飘着一层腥臭,枪锋势若破竹,直破虚空,将隐匿其中的暗手逼出。
只闻轰的一声,一个身着赤红长袍,脸带花面的怪人现身出来,面对马腾夺命一枪,他长袖一抖,捏出一张血符,凌空铸起一个结界,将龙骑枪挡住,阻隔在身前三尺。
墨玄叫道:「马大人,那是血雾封魂法,小心他的眼睛!」
话音未落,那个花脸怪人眼眸绽放异彩,这正是墨玄所说的血雾封魂法,具有勾人魂魄之效,马腾得墨玄警告,及时闭目,免遭妖术伤害,并怒催内力,将山河铁马的枪势发挥到极限,龙骑枪好似晴空霹雳划过,强行刺破血雾结界。
花脸怪人使了个遁字诀,化作一缕轻烟,在千钧一发间避开枪锋,墨玄叹道:「可惜了!」
马腾笑道:「先生莫急,且看这是什么!」
他将龙骑枪举起,只见枪尖挂着鲜血。
马腾傲然道:「妖人躲得不慢,但我马家绝式一出,岂会空手而归,不让他挂点彩,如何对得起先祖威名!」
就在此时,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响起:「西凉马腾果然名不虚传,竟能刺破吾之术法。」
那一道轻烟冒起,那名花脸怪人又冒了出来。
马腾冷声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画面怪人冷笑道:「区区贱名不足入马大人贵耳。」
韩遂追问道:「你与张曼成是何关系,莫非也是黄巾贼?」
花脸人傲然道:「太平道黄巾军?吾虽不算什么高人,但还不至于屈膝张角之下。」
听到对方倨傲的语气,墨玄心念一动,想到一个答案,花脸人似乎也瞧出了墨玄想法,望着他道:「黑衣小子,可是昆仑派弟子?」
墨玄抽了一口冷气,说道:「正是,你莫非便是天湮魔阙之人?」
花脸人嘿嘿道:「然也,看来玉虚宫也耐不住寂寞,要到红尘俗世潇洒一番了。」
墨玄咬牙道:「果然是你们这伙邪人扰乱天下,为祸苍生!」
花脸人嘿嘿一笑:「为祸苍生,嘿嘿,随你怎么说,不过你这昆仑修士,正好给吾做补品!」
话音甫落,阴风倏起,叫人不寒而栗。
马腾大叫一声不好,一个闪身挡在墨玄身前,挥枪一扫,也不知打中什么,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震得人耳膜剧痛,心口乱颤。
墨玄也愣住了,对方这一下无声无息,若不是马腾的武感察觉危险,恐怕自己已是凶多吉少。
花脸人嘿嘿道:「被凡人保护的昆仑修者,传出去当真笑话!」
墨玄脸皮一阵火辣,却是苦于法力被封,无能抗敌。
马腾哼道:「妖人,少装腔作势,够胆便与吾马寿成一决生死!」
花脸人哼道:「生死相搏实在无趣,吾不过是想看看将张曼成打伤的人是何方神圣。至于那个昆仑弟子,不过是意外收获!」
马腾冷声道:「要战便战,何必絮言!」
花脸人阴阴冷笑,整个人再度消失,好似一抹淡淡的影子,最终化于无形。
随着花脸人的消失,盘旋在四周的獙兽也收敛杀意,不再扑杀生人。
气氛再度陷入僵持,獙兽扑打翅膀的声音好似风雨再来的前奏。
倏然,惊变再起,黄沙地上,一道黑影拔地而起,伸出巨硕的手掌扫得众人东倒西歪,马腾也被这莫名袭杀逼退数步,而黑影左右开弓,左手擒住墨玄,右手伸入帐篷拿下马超。
马腾挥枪杀来,欲救二人,可是黑影一闪即逝,龙骑枪无功而返。
「妖人,快归还吾儿!」
马腾怒提真气,一枪反插入地,浩瀚内力灌地化芒,好似成千上万的枪锋激涌而出,覆盖方圆数丈,正是断魂九式中的「神州变色」。
马腾虽不知对手使用什么妖法,但敢肯定他绝对还在附近,干脆直接来一招无差别攻击,以覆盖多方的枪芒逼出妖人。
只闻一声闷哼,又是一泓鲜血洒落地面,马腾瞬间锁定对手所在,旋枪追杀,一枪点向血源所在。
磅礴气压震荡空间,花脸人无处遁形,再度现形,只见他双手各提一人,分别是马超和墨玄。
眼见龙骑枪夺命将至,花脸人再起玄异奇术,足尖一跺,数道黑影旋风而起,挡住马腾,随后花脸人朝着马腾部众一指,大喝一声:「幻灵影杀!」
话音甫落,众人的影子涌起一股邪气,影子好似成了恶鬼凶魔,利爪一扫,血肉横飞。
马腾顿时明白过来,方才无声无息的一击原来就是影子,难怪防不胜防。
「这妖人能操控影子!」
马腾心悬部下安危,高声提醒道,「大伙快熄灭篝火,影子自然不存!」
有光自有影,马腾急中生智,带领众人扑灭火焰,韩遂舞动冷月刀,刀气急扫,一口气便扑灭四周炎火,营地顿时陷入黑暗,而那些邪魅影子也失去踪迹,再难伤人。
花脸人哈哈一笑,化作一道旋风,挟着墨玄和马超,领着獙兽扬长而去。
墨玄眼耳口鼻皆被阴风灌入,五脏冰寒,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待他重新睁眼之际,发觉自己已经处在一个漆黑的山洞,四周洞壁镶着几个烛台,上有昏暗灯火,勉强可看见方圆三步内的景物。
他正欲起身,却感到手脚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发觉手脚皆被粗若儿臂的铁烈锁着。
一阵细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墨玄抬头一看只见那个花脸人走了过来,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花脸人在他身上扫了一眼,眸子中透着一股狂热,仿佛是一个饿鬼正在看着一碟美味佳肴。
墨玄不禁一寒,花脸人笑道:「免得你做个糊涂鬼,本座便告诉你,吾乃天湮魔阙六相妖使麾下护法,噬魂君。」
墨玄不由一惊,他曾听师尊说过,这天湮魔阙内部构造分为一帝双相三祭六使,这十三人个个都有通天邪威,屡抗天兵神将,便是天庭也拿他们没辙,实乃天地间最为难缠之魔头,这噬魂君乃六相妖使麾下护法,定有不凡能为。
噬魂君伸手在墨玄脸上捏了一把,阴沉沉笑道:「细皮嫩肉,阳息充足,内蕴仙灵,正是上佳补品!」
墨玄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噬魂君似乎也在欣赏他那惶恐的样子,并未急着下手,只见他随手一扬,凭空燃起幽绿鬼火,将洞内情况照得一清二楚。
墨玄发现洞里还锁着七八个孩童,马超亦在其中,噬魂君嘿嘿道:「吸你元气之前,先吃点开胃菜。」
说罢枯爪一探,压在一个孩童头顶,那个孩童两眼一翻,全身精气血被噬魂君抽吸一空,转瞬间便化作一具枯骨,吸干一个孩童后他又将魔爪伸向另一个。
墨玄悲怒交加,大骂道:「妖人,快住手,有本事就冲我来!」
噬魂君也不答话,顺手再吸一人,然后捏住马超的后颈,将他幼小的身子提起啧啧笑道:「正所谓父债子偿,你老子伤我之仇便拿你的小命来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