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可以归结为班长傻人有傻福?
季玩暄不经意地笑笑,下垂的眼角微弯,一本正经地握着话筒结尾:“镜头我就不多蹭了,一句话——祝宁则阳和贺语希像世界上所有俗气幸福的夫妇一样,俗气,但特别幸福。”
这回可好,新娘不哭了,新郎却不知被戳中了哪条神经,眼眶立刻红了起来。
顾晨星低声笑骂了一句,从季玩暄身后接过话筒:“诶诶,我们这儿结婚呢,婚礼进行曲呢?”
音乐声起,一切总算再次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除去两位新人脸上都又哭又笑,看着就让人心溢出满当当的情绪。
花童总算开始撒花了,一男一女,刚好是季玩暄刚才给过半颗橘子的那两个小不点儿。
季可乐单身男儿十分坚强,没主动伸手要抱,但季玩暄却大发慈悲地把他抱下了台。
路拆跟在二人后头,微微扬起英挺的浓眉:“喜当爹?还不是混血?”
这两个狗发小一个比一个能装,都是老邻居,谁能不知道中间那栋楼什么时候又添了位新家庭成员。
恶意涌上心头,季玩暄点了点头,语气挺诚恳:“这不还是喜欢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吗?不知道璐鹿姐还是不是和我一样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路拆脸色一黑,嘴又垮了下来,“啧”了一声便往高中同学留给他们的位置大步而去。
路拆喜欢薛璐鹿十二年,一个轮回终于求仁得仁,追爱历程比宁则阳还久。媳妇都要熬成婆了,未婚妻却突然来了兴致出国深造,至今未归,也难为路老板天天臭着脸还能勉强按耐住脾气。
他们几个互相伤害已成习惯,路拆不是记仇的人,季玩暄更是欲扬先抑,刚准备坐下继续搭话,季可乐却在怀里扯了扯他的领子。
“哥哥。”
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季玩暄侧过头看他,眼神挺柔和:“嗯?”
可乐伸出肉肉的小白手,露出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来:“刚才那个叔叔给我的,我们原谅他吧。”
可乐可真是他们季家的宝贝,明明是季玩暄张口把人惹了,小不点儿还能不分青红皂白地站队说“我们原谅他”。
季哥哥笑眯眯地捏了捏他的脸颊:“好,听你的。”
只是到最后也没找着机会去原谅一下路拆。
新人交换完戒指并在起哄声中再三亲吻后,大家便跟屁股着了火一般,立刻站起来向酒店走去准备开席。
高中同学一共坐了三桌人,热热闹闹地把他们拆开了,路拆和顾晨星都不和他一桌。
可乐被稀罕地抱了一圈,乖巧地一声“哥哥”一声“姐姐”,把这些在叔叔阿姨场混了多年的老同学治愈得里外通透。
季玩暄好笑地看着他们玩可乐,脊背倚在座椅上向后靠了靠,懒洋洋的像在晒太阳,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移向邻桌。
扎眼睛那位就坐在他的对角线,侧着头正和旁边的人说话。
今天的隐形眼镜戴着实在不是很舒服,季玩暄揉了揉眼皮,半天才认出来和沈放说话的小胖子是他们班当年瘦成闪电的体委郑禧。
……禧哥这么多年到底遭遇了什么他就不问了,相对来说还是沈放更让他有些惊讶。
这可真稀罕。
那些年这人独来独往,身边只有一个死缠烂打的小眼镜,可如今倒也可以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和人交谈甚欢了。
礼数周全,哪怕敷衍也让人说不出话。
……等会儿见。
等会儿是多会儿。
季玩暄闭了闭眼睛,觉得耿耿于怀的自己有点好笑——他没有任何立场去耿耿于怀。
沈放确实变了很多,礼貌又得体,看不出半点儿从前冷漠毒舌的模样。
还记得当年自己替他挨了一棍,换来的却不是感谢,而是一句“你有事吗?”。
季玩暄在婚礼现场追忆似水年华,追忆到一半觉得自己非常可笑,嘴角上扬露出一口晃眼白牙,立刻吸引来了别人的注意。
对面的男人当年也是篮球队的选手,一向以嗓门颇大著称。
“季玩,有情有义!但台上那话说得也太糙了吧,你当年满分作文不全年级传阅呢吗?怎么的,在异国漂流九年,把母语也漂走了?”
坐在另一桌也不耽误顾晨星接茬:“要不我们季玩不生混血呢,那是爱国心作祟,得找本国人练口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