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玩暄浑身颤抖了几下,似是很难忍受一般,弓下.身扯着胸口大口喘了几声气,最后更是无力伏倒在车后座上,咳嗽咳得惊天动地。
可他哭得很小声。
司机师傅大约不解小乘客突如而来的悲伤,只能尴尬地用南方语调小声安慰他:“没关系的,又不是见不到了,你们不是都说了,半个月后就回去了嘛。”
这两个小孩子长得赏心悦目的,说话扬眉都很好玩,他等着的时候悄悄打量,也不觉得不耐烦。
季玩暄捂住眼睛,死咬着嘴唇仍控制不住哽咽出声。
没有半个月了。
以后都没有了。
他再也见不到沈放了。
法网恢恢,总有漏洞,真正的疯子常被放在外面。
一个月前,叶于闻在医院里看着他,很冷漠地说出了自己最后唯一的条件。
“你离开他,远远的,哪里都好,再也不要出现,我就彻底放过沈放。”
季玩暄很平静:“我都离开了,怎么能知道你会不会又做什么。”
叶于闻扯开嘴角:“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季玩暄没说话,但态度很明显,并不打算退让。
“他,”叶于闻指向一边的白小宇,“他帮你看着我,如果我再对沈放做什么,他会告诉你的吧。”
“操.你……关我什么事啊?”白小宇倏地站了起来。
“姓季的我劝你脑子清醒点啊,你的事和我可没关系,少往我头上推。”
叶于闻的浑劲举世无双。
“行啊,那就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小疯子嫉妒沈放。
明明有着一样疯狂的父母,凭什么他却总比自己过得幸福。还有一个季玩暄永远站在沈放身后,凭什么。
白小宇指着后面昏睡不醒的杨霖煊:“你不是也有他?”
叶于闻嗤笑了一声。
“他算什么东西。”
白小宇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
这疯子不算什么,真正让他恐惧的,是陷入沉默的季玩暄。
男生在那几分钟里想了很多,最后疲惫地说了一个“好”。
这是他自己做的选择。
季玩暄以前在沈嘉祯面前承诺过,如果沈放不主动松手,自己绝对不会离开他。
可到最后却只证明他也不过是个匹诺曹。
人类对离别似乎有着天然敏锐的感知。
就像是季凝在某个凌晨第一次不是被疼痛唤醒。
女人在床上躺着出了一会儿神,笑了笑,起床为儿子准备早餐。
就像是季玩暄在那天清晨的车流中突然掉转方向,顶着红灯在人群的叫骂声中疯了一样逆行,只为飞奔回家中。
这一年的冬天写满了再见,沈放在门口与外公家的傻猫对视了很久后,忽然转身回去拿了外套,着魔一般冲到街上不要命地拦了一辆出租。
“我要去机场。”沈放打断了司机的大段安全教育。
我得去把他抓回来。他想。
只是命运却再一次作弄到了他的头上。
去往机场必经的高架桥上堵车了。
季玩暄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