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轻的时候是这带有名的米酒西施,差点要嫁给新进王举人,可她却跟了卖油郎,因为她嘛,肌肉控。”
明明在讲些琐碎人物,平凡到滑稽的故事,范闲却带着诚挚崇敬的口吻。李承泽呆呆地听着,这一张张疲倦又精神的脸背后有各种各样的故事,卑鄙的可笑的善良的多情的……李承泽的嘴角不知不觉带上了笑意。
“他爱偷别人家的鸡。她今天抹着胭脂去见心上人。她以后想做女官。他爱收集蛇皮……”范闲的声音在空间交叠,他如数家珍,好像在念一部史诗。
“你看到了吗,这些百姓只是人而已,就像滕梓荆。但正因为他们是人,所以才不该是呈给皇上奏折里的简单数字,不该是别人口中轻描淡写一句‘杀了吧’。皇帝用金樽他们用木杯,皇帝吃御膳他们吃粗食;可皇帝曾是婴孩他们也在襁褓中长大,皇帝驾崩送进棺材他们也躺进坟地里——你怎么说他们是不一样呢?”
范闲诚挚地望向四周的人们,随后抬手打了个响指。游人们便在瞬间又恢复了他们方才的动作,米酒落入杯中,他们开始自顾自继续生活。空气中飘来一阵米糕的香气。
“‘愿终有一日,人人生而平等,再无贵贱之分,守护生命,追求光明。’”范闲感叹,“我娘可真勇敢。这样的夙愿实际上在‘仙境’中也还未实现。可我——”
范闲眼睛往后一瞥,猛然发现个手里举着夹子的小孩紧贴在他身后,手中的长夹子已经伸进了他的衣囊里,夹出了大半个荷包。他们互相地对视片刻,小孩露出个尴尬的笑容,将夹到的范闲的荷包往怀里一塞,飞快向后逃跑了。
“我靠老子正熬鸡汤苦口婆心启发封建阶级共创和谐世界呢!!”范闲青筋暴起,身边的李承泽已经爆发出一阵过于夸张失态的狂笑,随后他的身形一晃,被范闲扯着手朝小偷的方向猛追过去。
“小崽子站住!”范闲一手牵着李承泽一手抄起路边摊里的大白馒头,朝小偷投掷过去。还不忘回头说:“老王我明天来付钱啊!”
卖馒头的在后面应了声,还说:“小范大人您这朋友快喘不过气了,慢点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