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张纸条很快就会出现在天帝的案头。
白龙女一直看到这张纸条烧完,才不急不慢道:“天帝会很伤心的。”
旭凤冷笑一声,拿开了搂着她腰上的手:“他有什么好伤心的?他白玩了我那么久,还设计逼死了他的毕生之敌,他可高兴死了。”
“难道那不是个意外?”
旭凤无话可说。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刚举起夜明珠雕成的酒杯,还没送到口边,便被一只白皙微凉的手按在了杯口。
白龙女微微叹了口气,道:“别喝了,醉酒还要把你背回去。”
旭凤看着那只手,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他放下了酒杯,双手握了上去,喃喃道:“背回去?不用了。你们龙族真是一样的爱管人闲事。”
出乎意料的是,天帝并没有立刻闪现到魔界来就离婚后的财产分割问题进行商榷,也没有软言软语劝他回去。他既没有来信,也没有来人,仿佛那张纸条发送失败了。
旭凤也没有一定要求天帝登报公布离婚的意思,他就在魔界不疾不徐、有条不紊地泡着另一条白色的龙——旭凤拒绝承认这是替身,人的审美是不变的,看上类似的生物很正常。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白龙女时常给他一种错觉。
一种熟悉和安宁的错觉,能够安抚他躁动的魔气,甚至吃药的频率都慢慢降低了。
出于这种亲密的错觉,他对白龙女的信任一日多似一日。白龙女虽然常劝他少喝点,但是也拦不住他,终于有一日,他在白塔中喝出了原形。大凤凰在凳子上团成一团,脑袋塞到肚子底下,呜呜地道:“他欺负我。”
白龙女把凤凰的尾羽打了个结,敷衍地同情道:“太惨了。”
“他利用我逼死了我的母神,而我甚至没理由向他问责。”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她罪有应得。而且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太聪明了,连个问罪的理由都没给我留下。”
白龙女缓缓地探出手,顺着它的羽毛一路摸下去。所经之处,她的手掌间放出淡淡的白雾,然后她道:“对不起,我以后不让你难过了。”
旭凤没有留意她人称上的转换,他变回人形,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她身上,笑哭道:“不用了,你哪回不是骗我?”
他抹了抹鼻子,接着道:“说要带我去洞庭湖玩,我等了一天,你也没来。问你会不会一直喜欢鸦鸦,你说会,然后转过头就不和我说话了。”
“哪有做兄长的这么骗弟弟的?”
他最后绷不住了,一边说一边哭,像个攒了半辈子家产都被小婊子卷跑了的老实庄稼汉。
白龙女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带给他的感觉更像那个卷钱跑掉的小婊子。
她刚把旭凤弄到床上,身后的门便开了,一个魔卒气喘吁吁地单膝跪地,大声道:“尊上!天帝带着五方天将闯入禺疆宫寻尊上,说要给尊上赔罪。焱城王见打不过,便将尊上在白塔的事情招出来啦!现在天帝马上就要上来,请尊上做好准备。”
说罢拼命朝白龙女挤眉弄眼,示意她赶紧藏进衣柜。
旭凤躺在床上正吸鼻子,依旧死死拽着白龙女的袖口,闻言不耐烦道:“什么天……天帝?让他滚。”
说罢猝不及防地将白龙女拽倒在床上,拱进她怀里,额头抵在她胸口,低低道:“哥……”
魔卒:“?,???”
你哥还有胸的吗?
魔卒正在目瞪口呆,就听身后有人平静道:“你先下去。”
他回过头,就看见天帝绿光油油地站在门口,背后是几个表情一言难尽的天将——好嘛,捉奸就捉奸,还带着马仔来。
旭凤皱了皱眉,将“润玉”抱得更紧了一些。他那高冷的哥好容易愿意纡尊降贵哄哄他摸摸他的头,他懒得理会旁边嗡嗡乱叫的苍蝇。
白龙女艰难地在旭凤的熊抱中挤出来,袖子还被鸟爪勾着不放。她摊手道:“喝多了。”
天帝身后一名新提拔的天将皱了皱眉,道:“陛下成婚后从未对他人有过越矩之举,天后怎好如此……”
天帝径直走了过去,神情不辨喜怒:“旭儿,回去吧。”
旭凤闭着眼,一动不动。润玉垂眸看了一眼他拽着白龙女袖口的手,一手攥住他的掌心,另一只手缓慢地、逐根地将他的手指从那截雪白的袖边上掰开。
“滚。”旭凤挣了一下,口中吐出这两个字。
天帝不理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那只手从白龙女身上摘了下来。
然后他一手挽上了旭凤凌乱的黑衣下露出的那截雪白的后颈,另一只手去揽他的膝弯。
下一刻,在所有人——包括旭凤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他那柄从不离身的剑出了鞘,刺穿了天帝的胸膛。
这一下不仅仅是扎心,还带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刀意,带着熊熊灼烧的凤凰神火注入了他属水的龙体,天帝当场就吐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