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于不知情的外人说来,实属义正辞严,毫无破绽。但在玲珑心窍的白萱看来,却是漏洞百出,白萱眼中浮现笑意:“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门主这时才想到白萱有多辛苦吗?”
商离行向她看了一眼,缓缓道:“门中缺少得力干将助我处理要事,我又信不过外人,这些年确实辛苦你了。”
白萱轻摇螓首道:“谈何辛苦呢?当年结拜立下的种种宣言,历历在目。我们愿意跟随大哥你走来,便是做好辛苦一生的准备了。”
她忽而改称“大哥”,只听得商离行心口一颤,果然只听她接下去道:“其实,大哥是有事瞒着我们吧?”
商离行叹了一声,道:“我确实瞒着你们许多事,其中也包括无念当年留下了什么预言,你若想知道,我尽告诉你便是。”
“恐怕不是此事吧?”白萱笑道:“听说昨日门主貌似带了一个人回了秋水门,直至深夜都不见出来。”
“原来你是问这事吗?”商离行先是面作讶然之色,又转而微微一笑:“道听途说,不足为信。你也知道那些散修向来爱在私底下编排我的事情。”
白萱嘴边笑意更加深厚,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真是如此吗?门主?”
商离行微微一凛,转过身,静静看着她。
白萱站在廊下,也笑吟吟地望着他。
一阵秋风吹来,二人齐立萧瑟寒风中,地上的影子一动不动。良久,方听商离行长长叹了一声,再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已无适才那般故作轻快之意:“……白萱,别叫我为难。”
白萱也收敛了嘴角笑意,柔声道:“门主不信白萱吗?”
商离行道:“我知道你不会,但何所悟会。”
白萱伸手拂了拂被秋风吹散的秀发,低叹一声:“我明白了,门主一向深谋远虑,是连一点小小的变数也不允许有的。”
商离行目光柔和地望着她,无奈一笑:“你一向通达人心,对世事看得极透,我亦知晓,谢师弟在我房中之事早晚瞒不过你,却不曾想你如此快便猜到了。白萱的才智十倍于我。”
白萱微微一笑,道:“门主抬举白萱了,我只是一个小小医修,治病救人,便是我的职责了,至于其他,白萱没那个能力去管。”
她将视线投至廊下那一盏小小鲛油灯:“门主为何不告诉他呢?”
商离行苦笑一声,也随她目光望去:“我了解他的性格,他知道秋水门对他下了追杀令,届时肯定会出来认罪认罚,而我不想让他有负罪感。”
忽而只听白萱长长唉了一声,故作娇憨之态道:“唉,门主对谢师弟这么好,倒叫我们一众弟弟妹妹嫉妒了呢!”
商离行知她是在借以宽慰自己,不由失笑,只是那笑意中多了几抹酸涩之意。白萱看在眼里,面上虽仍笑着,心中却是哀伤至极。她移过视线,望向远处:“门主,此事若教门中众散修知晓了,您可就什么都讲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