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留尘粗气急喘,冷汗涔涔,在重重山林中一路狂奔,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不断在心中盘旋:“我对他动了手!我竟然对他真的动了手!”
月下轻烟寒鸦,自山林中发出簇簇尖锐叫声。他被林中乍起鸦鸣声惊醒,蓦地停下脚步,擦了把额边冷汗,不住安慰自己道:“我在慌什么!盼了多年,终于可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应该高兴才对啊!”慢慢朝着山林窄道走去,直至终于走出山林,迎来孤冷月色,皎洁如玉,似在为迷惘彷徨的他照亮前路。
冷静半天,打算自怀中拿起那日黑袍人所留传送符,却意外触到怀中外状嶙峋之物。原来是那纸团还好好地塞在他的怀中。他将纸团拿出,展了又展,抚平褶皱,又再度贴身而放。他明明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此时却心虚地仿佛自己真伤害了商离行一般。他暗骂自己一声:“真不争气!不就捅了他一剑嘛!至多以后让他捅回来不就行了!”
深吸几口气,拿出传讯符,离开秋水门,传送到了黑袍人所在之地。他四处打量,发觉自己站在一处檐屋墙外地上,茂盛林荫遮挡近半条窄巷,只见乌云欺月,远处似有恶犬狂吼。此处高屋建瓴,门第次落,像是凡人富贵人家所有的居所。
那黑袍人站在远处屋檐上,声音不带任何起伏:“任务完成了?”
谢留尘慌乱的一颗心仍是静不下来,干净利落地点了点头:“他受了我一剑,已然伤重不治了。”
黑袍人声音颇为意外:“嗯?死了?为何我这边还未听到消息。”
谢留尘低头垂眸,脸不红心不跳道:“对,商离行确实已经死了。我杀了他。”
那黑袍人一向当他听话好哄,闻言也不多问,只顺着他的话应道:“看来人族那边还未将消息扩散。”
谢留尘接着道:“此际各族动乱,秋水门不会将他死讯公布,最多只会说他受了重伤。”
黑袍人首肯道:“没错,只要商离行这段时日不会再出现,便可证明他其实是死了。”
谢留尘激动开口:“那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可以兑现了吧?”
黑袍人摆手道:“现今仍未确定人已死亡的事实,等明日再说吧。”
谢留尘自是不甘,加重声音道:“那我如何确定这是否不是你的推托之辞?”
那黑袍人冷笑道:“跟阴险的人族混多了,你倒是也学会讨价还价了。”
谢留尘连声道不敢。
黑袍人笑了几下,动了一**子:“也罢,你跟我来。”他走前一步,命令谢留尘跟上,谢留尘不知为何他不当面告知,反而走远,心中满是不惑,也只好跟上。
在树荫下走了片刻功夫,两人绕过窄巷,来到另一处巷口,空中突然袭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只见一处大宅门口树影不动,门前灯笼半明半灭,一只垂垂老矣的家犬正在仰天狂吠。
谢留尘往宅院门内望去,顿时悚然一惊——院中尸横遍野,血流遍地,俨然一幅人间地狱惨景。谢留尘看着眼前地狱般骇人场景,不由退后几步:“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说话间,偏门处突然奔出几名高壮男子,手持刀枪,怒发横眉冲来,身后还跟着一名满面泪痕的纤弱女子。几名男子面露癫狂之态,见到站立门口的二人,不由分说,持刀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