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萍姐。”英子答应了一声。
“这处长一来,真是满屋生辉呀!”李军也站了起来。
“得了得了,李军你就少说两句吧。”钟乳萍在李军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
看样子他们都很熟。
妩媚而聪颖的女人的确是稀有的精神贵族,他们傲然、丰韵,丝毫不矫揉造
作,那种具有亲和力的笑容确实可以照亮整个房间.
“我干吗要少说两句,萍姐是从美国回来的‘海龟’,又是商场上的美人,
今天再次见面,真是幸事、幸事!”李军带着一丝善意的戏谑,轻轻地一笑。
钟如萍“嘿嘿,”也笑了。那声音似乎充满乐感,甚是好听。她用右手捂着
嘴,极力遵循那笑不露齿的古训。那纤细的手指整齐地压在柔润的嘴唇上。我在
想,这现代人的表情也可以有古典的内涵。我甚至可以看到一颗晶莹的泪珠渗出
她美丽的眼角。我知道那不是由于感动,完全是乐的。
“李军,这儿不是酒吧,这儿是医院,要打情骂俏到外面去!”英子突然火
了,她冲李军吼了起来。顿时,屋里鸦雀无声,个个目瞪可呆。
“英子,有话好好说,发什么火啊?”杜阿姨向英子说道。
钟如萍也陷入了尴尬,她一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一边歉意的对英子说:
“对不起,英子。”
英子完全不顾平儿的道歉,她离开刘伯伯的床边,从挂衣架上取下大衣便向
门外走去。
“英子,你上哪儿去?”杜阿姨喊了一句。
我迅速地跟了出去,到了门外我拉住了她的手,说:“干吗呀,何必这么生
气?况且人家都不是恶意。”
“我不管他们恶意还是善意,我爸重病在床,他们还有心思逗乐,我受不了。”
英子一股的任性和蛮不讲理。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大家都是好心来看你爸的,你也不能这样对待人家呀,
况且,你爸有病,也不能大家都整天跟着哭啊?”我安慰她。
随后,李军也出来了,直向英子道歉赔礼.
这时正好刘雄也来了,李军急忙向刘雄解释了刚才发生的情况,他满脸的愧
疚。
“没事儿,都进去吧。”刘雄毕竟是大哥,手扶在李军的肩上安慰说,然后,
又对英子说:“又不是外人,计较什么?你们看,谁来了?”
“英子,子昊。”清脆的声音,柔细的声调,我寻着声音看去,在刘雄那粗
壮的身后站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子。
“瑶瑶!”英子惊奇的喊道,脸上的怒气立刻消失的干干净净.好几年不见
面的儿时的小伙伴,见了面必定是有些惊喜。
“听说你们回来了,而且也听说你爸爸病了,所以就急着来看看。”瑶瑶还
是那种说话很快的性格,薄薄的嘴唇,涂着红艳艳的口红,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还
是那么透着一种诱人的灵气,说她是小狐狸精,一点也不过分。
“谢谢你,瑶瑶。”英子和瑶瑶亲热地搂在一起。
刘雄和瑶瑶的到来给病房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一阵的相互寒暄之后,大家
又融洽了起来。以往在这种场合中我一向如鱼得水,今天却突然有点做贼心虚的
感觉.而且还有些莫名的紧张,我的笑容肯定不是很从容。
凭窗而望,雪终于落了下来,听不到声音,却能看见对面楼群黯淡的砖红色
外墙早已殷成了炫目的白色。凄凄艳艳,如泣如诉.
在病房里,人们的心情总是忧郁的。由于来的人多,怕影响刘伯伯的休息,
所以我们聊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去了。
英子坚持要留在病房照顾她爸,我得送我妈回家,正好瑶瑶跟我们住一个大
院儿,而且她还有车。于是,我们就先走了,离开之前,我看了一眼平儿,正好
我们目光相接,从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眸间,我能体味到她的沉默和幽怨。她太悲
哀了,她站在那里是那样的美丽,是那样的深情,她的脸上分明是一份焦灼、一
份等待、一份期盼。
雨落南洋78
作者:我意王
(七十八)
瑶瑶开一辆蓝色的本田吉普,我坐在她的旁边,她那种娴熟而干练的开车技
术让我惊叹.我侧身看她,时尚的衣着、非凡的气度以及那绰约的风姿,心想她
开这辆车的确挺适合她。
在我的印象中,她没有索然的絮叨,没有浮浅的说笑。她永远是那么娴静,
那么矜持,那么靓丽而富有朝气。可怎么会像我妈说的,她忒疯,男朋友有一大
堆?
“嗯,车开的不错.”我不禁夸奖了她一句。
“还凑乎吧。”她扭头向我一笑,脸颊上显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听说你在一间美国公司工作?”
“对。”她点了点头,眼睛仍注视着前方。
“还听说你是咱们这拨孩子中最有出息的。”
“别听他们瞎说,我哪有人家英子那么厉害呀,留学美国,硕士毕业.”
“她不是还在上学嘛,哪像你,听说在公司里还是个头儿吧。”
“那管什么用?”瑶瑶的神情倏忽变得阴郁起来,又说:“我的事儿你不知
道吧?”
“不知道。”我回答,我想可能是她感情上的事儿。
瑶瑶没再说话,专心地开着车。这时,天上正飞飞扬扬的飘着雪花。我静静
地坐着,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飞雪,雪花扑在挡风玻璃上犹如绽开的一朵朵梅,
风迎面吹来,雪片忽上忽下地飘摇,是那样的缓慢、轻盈、曼妙。这洁白的雪,
总是能勾起我一些美丽的回忆,那是一些纯净往事的聚集,是一幅心灵深处无法
淡忘的素描,望着这纯净的色调,我的心情也变得不安起来。我知道,我这日渐
灰暗的心灵,已配不上这纯洁的颜色。
“子昊,听说新加坡是从来不下雪的。”瑶瑶岔开了话题.
“嗯。”我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声。
“那你们都穿什么衣服?”
“那儿啊,省衣服。一件衬衫穿365天。”
瑶瑶看了我一眼,就“咯咯”的笑了起来,同时车子立刻歪了个弯,摇晃了
一下。她急忙把车扶正。
“笑什么?”我淡淡地问了一句。
“你还是那么幽默。”瑶瑶忍住笑说道,我知道她过去很爱听我讲故事,她
总认为我要比别人深刻。
“瑶瑶,这下雪天,你可要小心点.”坐在后座的我妈把头伸过来说道。
“阿姨,您放心,没事儿的。”
“还是小心点好。”我妈仍然关切的说道。
“好!,阿姨。”瑶瑶忍住了笑。双手握着方向盘,专心地看着路面。
车里又是一阵沉默。这时,我的心,竟然有些疲惫和困顿,也许是经过了一
些人事的风吹雨淋,也沾染了一些沧桑之后的尘埃,使我望向未来的视线有些模
糊,看见的只是黯淡。
车子进了大院儿,瑶瑶先把我们送到我家门口,这时,雪下得更大了,整个
城市弥漫着纷飞的雪花,棉球样大小的雪花在风中恣意地舞动着,象脱缰的野马
一样的桀骜不驯,借着风势蛮横地吹向窗玻璃,吹向每一幢建筑,每一棵树木…
…
瑶瑶很有礼貌的从车里出来,帮我妈打开了车门,扶我妈下车。
“瑶瑶,今晚就在我家吃饭吧,我马上就做饭。”我妈从车上下来,客气地
对瑶瑶说道。
“哦,不了,谢谢阿姨。”
“我妈留你,你就别客气了。”我说.
“那这样吧,我请你们吃饭吧,咱们院儿里的那家餐馆挺好的,再说,子昊
从国外回来,我也该表示表示吧。”瑶瑶说话很甜,透着一种成熟女人的温柔和
体贴.
“那哪行啊,你把我们送回来就够麻烦你了,怎么还能叫你请客呢?”我妈
向来是个极认真的女人,从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要不这样吧,妈,瑶瑶请客,我来出钱.要不,有点却之不恭吧。”我说
完,看了一眼瑶瑶,发现她正手悟在嘴唇上直乐。
“不不,要不你们俩去吧,况且家里还有中午的剩饭,等到明天就坏了。”
我妈一脸的固执和严谨。
“哎哟,阿姨,现在谁还吃剩饭呀,您就跟我们一起去吧。”瑶瑶说着走上
去就要搀我妈的胳膊。
“谢谢你,瑶瑶,你们快去吧,昊儿,吃了饭早点回来。”我妈说完就掏出
钥匙去开家门.我了解我妈,她决定了的事,谁也说服不了的。
“瑶瑶,我们走吧。”我拉开车门上了车。
“再见,阿姨!”瑶瑶向我妈挥手告别.
我跟瑶瑶又上了汽车,向餐馆开去。
我跟瑶瑶不但是儿时的玩伴儿,而且还是大学时的同学.虽然我们不在同一
个系里,但在同一所校园里让我们经常有机会碰面。她是一个懂事而且乖巧的女
孩,美丽但不娇情,柔弱却很坚强。在上大学的几年里,我们有时结伴回家。
记得有一个周末,电闪雷鸣,大雨磅礡.下课后,她就匆匆地走出了教室。
理好书包的我缓缓而行正为如何回家发愁。突然间我看见正站在大厅门口的瑶瑶,
手里拿着一把雨伞。原来她早早出去是去向同学借伞,正在等着我呢!
在雨中,豆大般的雨点落在伞面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她一只手撑着伞,
一只手挽着我的胳膊,身子紧紧地依偎着我,雨伞也总是向着我这面倾斜。当震
耳欲聋的雷声响过之后,她的身体也总会微微地颤抖。回家后,为了此事我曾辗
转难眠。
大学毕业之后的一天,你突然来找我,说:她想要辞职到深圳去工作,办好
手续就走。我虽然有些茫然,但始终没有放在心上,也许当时我正和英子处于热
恋。一星期后她要走了,我也没有到机场去送她,只是心中有些郁闷,那天早早
地上班去了。在办公室里接到她的电话,她说:她走了,让我好好地照顾自己,
她会给我写信的。
几封书信的往来,她含蓄地表达出喜欢我的意思,但是我的情感当时是那样
的纯净,似乎除了英子对任何人都不曾有非分之想,除了问候她的工作和生活之
外,总是把自己封闭的严严实实。渐渐地,渐渐地,音信全无了。……
我跟着瑶瑶进了餐馆,似乎这里的老板和服务员都认识瑶瑶,每个人都必恭
必敬地跟她打招呼。
“老板,给个单间.”瑶瑶手臂一挥,头发往后一扬,举手投足之间,显出
一种老练,傲然和飘逸的风韵。
“是,瑶瑶,您上《丝路花雨》。”那个被称作老板的男子忙跑过来带路。
“什么《丝路花雨》,我要《水泊梁山》。”瑶瑶站住了,一脸的霸气。
“好好,那就《水泊梁山》。”老板急忙奉承地上前为我们开门.
进了《水泊梁山》,屋里热烘烘的,我们都脱了外衣,服务员接过去挂在了
衣架上。只见瑶瑶穿一件灰色的紧身薄毛衣,明显地显现出她那玲珑浮凸的娇美
身材。
坐下之后,服务员递上菜单。瑶瑶把菜单往旁边一撂,看也不看,随口说出
一大串的菜名,还有火锅,最后说道:“拿俩小二!”
“小二”是北京人对小瓶二锅头的简称.
“瑶瑶,你怎么对人家那么凶?”我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来抽。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郁闷没地方发吧。”瑶瑶的脸上掠过一丝羞涩。
“你还有郁闷?我看你挺潇洒的。”我说.
“子昊,我给你说吧,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是不是感情上受了点刺激?”我想起我妈说过的话。
瑶瑶动作优雅地啜着杯子里的酒。没有说话。在很柔很淡的灯光里,我能看
出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她有点忧郁,有点漫不经心,似乎与周围的喧嚣极不协
调,却又给人一种很沉静的感觉.
我们坐在火锅边,瑶瑶的目光凝在跳动的火苗上,她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
项链,精致而优雅地款式挺适合她的性格。我看着沉默的瑶瑶,伤感地想。
“子昊,我真的想知道,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一种爱,能让人不受伤?究竟
是我学不会爱的技艺,还是爱的本质就是一种伤痛?或者,只是因为我已经太脆
弱,以致于不能承受爱最后的结果?”瑶瑶又喝了一口小二,仰起头对着我说.
“瑶瑶,其实这爱情就像是这火焰,既能烧出味鲜醇香的美食,又会不小心
把人灼伤。”我说着从锅里夹出一块涮好的肥牛放进嘴里.
“我已经不敢真正的去触碰爱情了,也许我会躲的远远的。也许我会拒绝别
人的爱,因为我发现自己的以前就像梦一样,什么都变得不真实,背叛似乎也成
了一种习惯.习惯中又有太多的迷惘和困惑。所以我选择就这样的生活着,堕落
着。”瑶瑶边说也伸出筷子往碗里夹了些东西,在碗里搅呼了几下,接着说:
“这几年,我总是流连在那些暧昧的酒吧,可是我知道在酒滑落口中的那一
刻,滋味真的是不一样,夜里难以入睡,心的伤口不容易痊愈,在混混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