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拥住爱人身体,殢无伤就这么把头埋在无衣后颈处,带着恋恋不舍的贪婪。
无衣贪婪的往后靠了靠,身后的热度让他安然入睡。
次日,新任车骑将军领兵浩浩荡荡直奔西北,右丞相府两顶不起眼的二人抬小轿从正东方向出了城门。
中原王府,右丞相带着无衣,父子二人皆是一身布衣,带着斗笠挡住面容,一进门便见一中年男人打扮朴素,一脸忠厚相,他在院中左右踱步,见两人进来急急忙忙迎了上去,“贤弟可来了。”他一把拉住右丞相的手,转头去看无衣,“这就是贤侄?”
无衣愣了愣,只当这人是右丞相中原王府的同僚,微微躬身施礼,“无衣见过大人。”
“快不必多礼,真是与你父亲一般不二的风采,走走,快进屋说话,外面冷。”这人拉住无衣的手,另一只手携了右丞相一路进了正殿,到了正殿坐下后,有下人上茶,他亲手接了两杯放在右丞相和无衣面前,“来,一路累了吧,贤侄爱吃什么?我这就让人去备饭。”
这份热情让无衣有点猝不及防,他侧头看右丞相,就见右丞相颔首笑了笑,“界主,小儿一向守规矩惯了,您还是坐下说话吧。”他笑着转头看无衣,“无衣,来,拜见中原王珥界主。”
无衣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人就是中原珥界主,连忙撩衣跪倒,“微臣见过王爷。”
殢无伤领军到了西北,依礼来拜见新任西北王咒世主,“下官殢无伤,见过王爷!”年轻的将军黑甲白袍。面容透着英武,咒世主冷眼看着他点了点头,“天子既然派你来,你便留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不过西北土地贫瘠,吃喝粗糙,别见怪。”
“是。”殢无伤也不多话,天子让他来的意图其实十分明显,显然就是怕新继任的西北王图谋不轨,派人来监视罢了,咒世主脸上阴冷,想来也没带着好气儿。
两个人没说几句话殢无伤就出来了,京中派来的兵驻扎在旁边,他左右看了看,只见四周一片荒凉,不远处校场有人操练,滞无伤遥遥看过去,只见台子上的人一身墨绿色长杉,没穿战甲,只用皮腰带勒紧了腰膜,手上武器尤为特殊,是一把长柄白刃极为有分量的一把陌刀。
再看下面军士手中兵器也是统一的陌刀,上面的人一招一式的教,下面上千人眼着练,这种刀抡起来自带风声,看着气势十足。
殢无伤看着那把刀不由想起拂樱来,说起来……七年来无衣没停过派人寻找拂樱,然而音信全无,这人就好像蒸发了一般,而如今台上之人看起来年岁不大,虽然离得远看不太清脸,殢无伤却总觉得那人似曾相识,这么想着,脚步不由就往前走了几步细看,走的近了,他发现台上领兵之人不仅手中武器与拂樱相同,连容貌也与拂樱有些神似,虽然与记忆中的少年人已经不一样,但眉眼却十分相像。最大的不同大概是那人右眼下一道十分明显的疤痕,让他消瘦刚毅的脸看起来有些凶狠。
“将军?您是看什么呢?”有咒世主帐前军土看殢无伤告辞之后半天不走,便过来问。
“你们那位领兵的是什么人?”殢无伤指了指台上的拂樱问。
“哦,那是王爷义子,王爷是王位,这位便是我们小侯爷。”过来的军士笑了笑。
“哦?我能见见吗?”殢无伤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他想如果拂樱当真是辗转到了西北,那他们找不到可一点都不奇怪了,但是……侯爷是怎么回事?
“这……当然,王爷吩咐过您是天子派来的人,任何要求您尽管开口便是。”那军士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您跟我来。”说着便引殢无伤走到核场旁边。对着台上的人喊了一声,“小侯爷,京中来的车骑将军想见见您。”
拂樱闻言一招收住,转头看了看台下,伸手对下面练兵的人摆了摆手,“你们先行练习。”说着顺着梯子一路走下来,军士后面带来的人他看了一眼就愣住了,“你……殢无伤?”七年未见。他看了半天才从来人脸上看出点朋友少年的模样来。
“果然是你……”殢无伤见他反应,瞬间印证了猜测。
拂樱将刀放在一旁两步跨下台子来,“你是怎么……”他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旁边有人,顿住脚步正色回头,“哦,这位车骑将军与我是旧识,今日操练便到此,大家散了吧。”说完他对殢无伤点点头,“将军请至拂樱账中一叙?”
殢无伤看着与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拂樱,脸上十分客套的笑容不失礼貌但却十分疏离,他不由有一种……还真是长大了的感叹,想想如若七年前,以拂樱性格,怕是早就跳到自己面前问东问西,然而眼下,拂樱低垂眉眼掩住情绪让殢无伤想起无衣算计人心的模样来。
“请。”殢无伤应了一句,便跟着拂樱一路离开了众人视线。
早有人回禀了咒世主,咒世主听说也只是点点头,“他本是京城人,有两个故人到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他的朋友,还有这般出将入相之人。”
进了拂樱军帐中,两人落座,有人送上茶来再退下,拂樱才笑了笑,“还真是……好久不见,怎么样,你们这些年,过得可好?”
“……找了你许久,没想到在这里遇上。”殢无伤沉默片刻开口。
拂樱苦笑,“当年遇上点事,并非有意不辞而别。”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忍住,“枫岫他……还在太乐丞的位置上?他……好吗?”
他竟然从来都不知道枫岫的事情,殢无伤皱眉,半天没说话。
拂樱愣了愣,“怎么了?”
“你那日离开后第二天,太常卿及其长公子因为激怒天子被斩,太常卿府上亲族男子流放,女子贬为庶民。枫岫被发配岭南,如今……已有七年。”殢无伤看着拂樱的眼眸,低声说。
手中茶碗落在地上应声而碎,拂樱脸上血色尽退,他愕然看着眼前故友,“你说什么……”
…………
岭南冥县,一处远近闻名的秦楼楚馆醉香楼内院,有女子悠悠弹唱,听琴之人羽扇轻摇,闭目数着节拍,一曲终了,他笑道:“紫樱姑娘这琴弹得是越来越好了,唱的也好听。”
“那也仰仗枫岫公子填词作曲啊。”弹琴的女子轻笑,“我这园子里没别的好东西,就只有两株樱树每年春天开得好看,枫岫公子倒是从不失约,每年都来。”
“没办法啊,故人杳无音讯,也只有,借此纾解一下相思情怀啊。”枫岫笑着喝了口茶。
“公子那位故人,与樱花有关?”女子送上点心便非常礼貌的退开了,一举一动不曾近枫岫身边半分。
“嗯……他名字里亦不有一个樱字,是以在你这,我寻一点点安慰罢了。”枫岫转头顺着窗往外看,庭院里一树落樱,煞是好看。
“既然是故人,公子又如此思念,何不直接去探望?醉香楼眼线遍布天下,寻一人还不容易?”女子娇俏的笑道。
“人海茫茫啊。醉香楼眼线虽然遍布天下,却偏偏得不到半点我想要的消息。”枫岫叹了口气,窗外一羽白色信鸽飞入,被他轻巧的捉在手里,“今儿这消息,我便先行看了。”他说着从信鸽脚上取下竹简,熟练的拆了其中绢布纸条,纸条一片空白,他拿起来放在桌上,取了桌上笔蘸了一旁的水刷了一下,字迹方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