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工作人员和同事早就想八卦了,碍着他们在工作，耐着性子没作声。顾念秋一摘掉布条，有人便笑道：“顾老师，奕老师站在那儿快半个多小时了。”
顾念秋冲那人笑笑，没有回头看陆维，走到奕铭身前几步的地方，不敢靠得太近，小声道：“等得无聊了？”
奕铭嘴角在微微笑,笑意却远没到眼睛里。他递了几张纸巾给顾念秋，顾念秋接了，小心地按脸上的汗，然后拿小风扇对着脸吹。
再怎么保持距离,奕铭远远就闻到了顾念秋身上的可可味,又苦又刺鼻，夹在他的松香里面，突兀得他连心脏都在怦怦直跳，血液仿佛正要倒流。
顾念秋哪里看不出来男朋友的异样，心里暗暗叫苦,走到最里面的化妆台，让化妆师给他补妆。
所有人自觉地把那个角落留给他们，奕铭靠在化妆台上，低头望着一身古装的顾念秋,问：“刚才他跟你说什么？”
“谁？”顾念秋头也不抬,看着他的小风扇,“说你等了半个多小时？”
奕铭从他手中拿过小风扇，帮他举起来，对着他汗涔涔的脖子吹，似乎想把那股难以忍受的味道吹掉：“陆维。跟你说什么？”
顾念秋愣了愣，然后皱眉认真地想了几秒，道：“什么时候啊？我不记得了。”
奕铭盯着顾念秋的脸，然后突然转头看向另一头的陆维，他也在补妆，正在边喝水边跟化妆师有说有笑，目光时不时地往他们这边望。
顾念秋心里沉了沉，握住奕铭的手，晃了一下，把他的注意力晃回来。
“等下去哪里吃午饭？我有点饿。”顾念秋笑道，“下午让我陪你去访谈吗？”
奕铭眉头紧紧皱着，沉默了好一会都没答话。旁边的化妆师大气也不敢出，又八卦又小心地打量着他们，分神间不小心把顾念秋的眼线拉歪了。
奕铭放下风扇，伸过手，道：“我来吧。”
化妆师怔住：“哦……哦。”
奕铭接过他的眼线笔，弯下腰，几乎与顾念秋只有一纸之隔，左手轻轻地拉着顾念秋的眼睑，右手细致地把化歪的眼线补回来。
隔得近了，那股味道更浓，冲进鼻腔直奔大脑。
顾念秋看到奕铭的牙在紧紧咬着，悄悄地扫了一圈四周，见看他们的人不多，忍不住极快地点过他的嘴唇，低声道：“吃醋呢？不理我啦？”
奕铭清楚这些都是工作而已，只是自己一个人酿醋，闷声道：“别动。”
顾念秋的腿在桌子下轻轻地踢了他一下：“午饭还吃不吃？不理我可叫庄文晓去吃了。”
坐在后面的庄文晓：“别，我嗑瓜子磕饱了，今天中午不吃。”
顾念秋“啧”了一声，被奕铭捏着眼皮，没法回头看。奕铭补好他的眼线，重新把笔给化妆师，终于开口道：“附近有家西餐厅，做得香煎鹅肝还不错。”
顾念秋道：“都听你的，还有个半小时就能拍完了。文晓，你跟奕铭聊聊，看有没有合适的双人资源。”
“好的老板，”庄文晓道，“你放心去拍吧。”
顾念秋重新回了背景板前，意味深长地看了陆维一眼，道：“还有味吗？”
陆维不大自然地笑了笑，道：“没有了，我们继续吧。”
顾念秋心里不爽，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该怎么拍继续怎么拍。
那边的奕铭一动不动地望着这边，脸色发沉，嘴角拉出一条极不愉快的线。庄文晓观察了一会，道：“奕铭，今天念秋跟我说工作室的事，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奕铭转过头来，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说，眉头轻皱，道：“没有。他怎么说？”
“我看他挺苦恼的，”庄文晓道，“觉得自己耽误了你，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怕你多想。化妆的时候跟我叨了十几分钟，我还没见过他这么能叨呢。”
说着，他又看看那边的顾念秋，笑着补充一句：“可别说我告诉你的啊。”
奕铭愣了几秒。
庄文晓又道：“他真的挺在乎你的，我第一次见他这么谈得这么认真。以前他虽然交过几个对象，但连我都觉得他太冷静了，吵架也好，热恋也好，从来不像现在这样情绪丰富，你是第一个。”
奕铭望着被陆维揽在怀里的顾念秋，胸腔里像是烧起了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