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说话,一段短暂的沉默。
很快,奕铭先笑起来,手指轻轻拨过他的睫毛,软声道:“生气了?我胡说的,怎么可能舍得把你绑起来。”
这是顾念秋第一次听奕铭讲这些胡说的真心话。
他的心尖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潜意识地想往后缩,又被奕铭有些紧张的目光牵着,忍不住重新探出头来。
“如果你要把我绑起来,记得蒙住我的眼睛,”顾念秋说,“至少给我一个骗自己的机会。”
“……”
奕铭像是尝到了一颗极酸的梅子,脸颊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嘴角的肌肉绷紧又松开。
他把人用力地抱住,蹭着他的脸颊,温声重复:“不会的,秋哥,我绝对不会。”
也不知道是重复给自己还是给顾念秋听的。
顾念秋笑着亲亲他的嘴角:“信你。我睡一会儿。”
“嗯,”奕铭与他十指相扣,“我帮你看着药,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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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下午四点多,顾念秋的烧才终于退了下去。奕铭帮他把针拔了,顾念秋睡眼惺忪,望着桌上不停在震动的手机,道:“等下我得走了。”
奕铭顿时抬起头来,眉头动了动,没说话。
来回六个小时的车程,对于刚在一起的情侣来说,未免太难熬了点。
过了会,奕铭又重新低下头,用酒精棉按住他的伤口,没让顾念秋看到他的神色,问:“晚上的饭局还去么?”
顾念秋把他拉到身边,揽住他的腰,与他面对面,道:“最近得罪梁成得罪狠了,我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宝贝,过两天我再开车来看你。”
奕铭眉头皱着,站起身,走到桌前,背对着他,给那棵松树浇水。
顾念秋看了一会他的背影,心里酸酸涩涩的,也跟着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
“亲爱的?”
“铭铭?”
“奕铭!”
奕铭转过头来:“明天下完班我过来。”
顾念秋也皱起眉:“深夜开车六个小时,第二天再接着拍戏么?疲劳驾驶不是开玩笑的。”
“我找个司机。”
“那你也得睡觉啊。”
奕铭不说话,可怜的松树昨天被浇多了水,今天又被浇了一次,无精打采地立在盆栽里。
庄文晓的电话还在催魂一样地响,两人僵持了一会,奕铭身上紧绷的肌肉慢慢松下来,神色晦暗复杂,像是无奈,像是茫然,把手里的花洒放下,看向顾念秋。
“我是不是在无理取闹?”他低声问。
顾念秋愣了一下,心里顿时软成了一片。他紧紧握住奕铭的手,一时间甚至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找什么词来安慰他,最后只冒出来三个字:“怎么会?”
奕铭伸出手臂,抱住顾念秋,在他肩上蹭了几下。
他身上的玫瑰花香变了,变成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尝起来肯定是苦的。
“过两天真的来看我?”
“我保证。”
“不要跟别的alpha靠太近,庄文晓也不行。”
“好,”顾念秋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离我太近。”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你除外。”
奕铭终于笑了一下,虽然笑意没到眼睛里。他松开手,道:“开车小心点。”
顾念秋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也开始感到难受了。
明明只是分开一两天而已,短信,电话,视频,什么都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得到对方的消息。
而且他从来不是喜欢粘人的类型,不管是朋友、恋人还是家人,他总是会留出一段自己的距离。
但现在,他甚至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都推掉,就陪在奕铭身边,换他跟自己开心地撒个娇,或者高兴地叫他一声秋哥。
真完蛋。
顾念秋叹了口气,拿起车钥匙,走到门口,忍不住回过头来,看到奕铭又去给松树浇水了,站得硬邦邦的,嘴唇用力抿着。
再浇就真的把松树浇死了。
这话被顾念秋吞进了肚子里。他不敢跟奕铭说话,生怕再多说一句就不想走了。
顾念秋关上门,逃跑一样大步进了电梯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