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皇逃窜蛮族军队，面对好整以瑕养精蓄锐了许多天的南唐军队，即便在肉体上也是有先天力量上的优势，同样发挥不出来五六成。/p
那一战的结局可想而知，敌方整整300000大军被人被季时语几乎完全歼灭，所剩无几残余的部众在数位蛮族法律定高手支援之下才得以消灭山火，打通退路，重新撤回了南疆以南的地方。/p
这一场战争终究是让那些不可一世的蛮族军队蛰伏了起来。/p
他们虽然还未彻底的选择退回天单天断山脉以南，但是在自家那些突兀的消失的行动高手们重新回来掌控局面之前，就一日不肯回到天断山脉以南，南唐王朝面临的威胁就依然存在。/p
但是他终究只是一个星极境，他终究只是一个将军，他能够做到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有限了，至少那些天纹境，神象境，弦动境的高手，不管他统领多少人的军队，都没有办法对那些人产生任何的威胁。/p
只要他们在，蛮族就在，他们在蛮族的军队也会在这样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如果不能来个釜底抽薪的话，是永远都没有办法解决的。/p
“如果姜宁那家伙在就好了。”/p
有时候记时雨的心中经常会这样想。/p
以他的修行天赋，事到如今应该也能够干掉一些实力相当强悍的修者了吧？/p
至于那些比他更加强大的修者，自有更高层次的人来应对。/p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并不是他需要思考的问题。/p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饮了一杯茶，季时语心道：“这传承得的终究还是太晚了一些，如果能再给我十年，如果能再给我十年……：/p
他举杯仰头一口咽下了喉间的热茶，终究没有再说下去。/p
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如果，时光也永远无法倒流。/p
……/p
……/p
楚胭脂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也不言语，提着茶壶给季时语那已经空了的茶杯续满，继而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p
茶杯里的茶，是茉莉茶，加了蜂蜜的茉莉茶。/p
蜂蜜不是带来的，军中没有那么悠闲，是她在战争平息的空档，独自一人在山林之中游荡的时候，自己寻来的。/p
当然，战时，即便是休战的时候，一个人在营地之外的地方游荡，也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p
如果是别人的话，季时语一定不许。/p
但楚胭脂不一样，她已经是法域境。/p
若只以她的天赋而论，这辈子修炼到星极境已经是尽头了。/p
但，那个传承，季时语并没有独自享用，当然，他十分清楚，如果当时自己不开口的话，那丫头估计是看也不会抬头看一眼那些所谓的宝藏的。/p
人心这东西，有时候就是很奇怪。/p
当你什么都不想要的时候，别人总是喜欢塞一些东西给你。/p
可是当你想要什么的时候，不管你怎么努力，不管你如何渴求，不管你为此付出了什么，有时候，它就是离你越来越远。/p
就比如说楚胭脂，其实啊，她对于那些宝藏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的。/p
站在那伟岸恢宏的地下宫殿之中的时候，她心里想着的，只是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青槐镇，去那里临窗户的酒楼之上，再点一壶茉莉茶，去那里迎风飘扬的黄色招子下面，再买上两屉热腾腾的包子。/p
可是季时语却说，“这宝藏我们平分”。/p
“从来没有一个主人会和自己的家将说，这东西我们平分。”楚胭脂摇了摇头，笑道：“你要是真的想给我一点什么，那就给我一点，至于平分，就算了。”/p
季时语说：“好！”/p
所以，他就把属于自己的宝藏给了她一点。/p
当然，这一点只是比那宝藏的一半多了一点点。/p
季时语没有告诉楚胭脂自己到底从那宝藏之中拿了多少的东西，楚胭脂也没有问。/p
反正她从来也不数不算，就像是当年跟着季同羡老将军打仗的时候一样，他给她多少东西吃，她就吃多少，少了她也不要，多了她也不会想着退回去，就这样，懵懵懂懂，稀里糊涂，也乐乐呵呵地活到了今天。/p
当然，季时语从来都不会告诉她，她跑出去林子里闲逛找吃的的时候，有一个人默默地跟在后面。/p
他自己跟在后面。/p
法域境的感知终归还是十分敏锐的，派了别人来，他害怕会被她发现。/p
“今日的茶是甜的。”季时语品了一口茶，目光依旧落在自己膝盖上平摆着的兵书之上，佯装不知地问道。/p
“我加了蜂蜜。”楚胭脂献宝似的道。/p
“我记得营地里应该没有蜂蜜才是。”/p
“我在营地外面的林子里面找的。”楚胭脂难得红了红脸，破天荒略有些羞涩地问道：“真的甜吗？”/p
“真的很甜。”/p
季时语有些奇怪，他不知道这丫头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说话扭扭捏捏的，问人的话也是奇奇怪怪，蜂蜜不甜，那还叫蜂蜜么？/p
疑惑之间，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那站在自己身侧的女子一眼，一口茉莉蜜茶喷在了自己的兵书之上。/p
“太甜了，不好喝？”楚胭脂有些惊惶地道。/p
平日里，在季时语这位少爷的面前，她向来大大咧咧，可从未有过眼下这般莫名其妙的表现。/p
“茶很好喝，很甜。”季时语接过楚胭脂递过来的棉帕，擦了擦嘴，轻声笑道。/p
“那你怎么把它吐出来了，是太甜了么？”楚胭脂略微有些恼怒，约莫是觉得自己的心血没有被对方好好的珍惜。/p
季时语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都带入到了自己的怀中，低头便来了一个蜻蜓点水。/p
“没有你甜。”/p
楚胭脂的脸更红了。/p
“你，你干什么呀？快放开我！”楚胭脂言语慌乱，眼神闪躲，但是，此时的她，法域境的身体却软的像是一滩烂泥一般，根本站不起来。/p
究竟是站不起来呢，还是自己根本就不想要站起来呢？/p
楚胭脂不愿意想，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心底早就已经有了答案。/p
季时语却从未松开他拦住那女子的手，只是看向她的眼底，多出了一丝温柔，“你现在的样子，也很甜。”/p
从来不抹胭脂的楚胭脂抹了胭脂，尽管那丫头的胭脂抹得那叫一个七零八落，青紫一片一点儿也不美，倒像是戏园子里里面专门逗乐儿的丑角，但季时语此刻还是十分的开心。/p
女为悦己者容！/p
楚胭脂没有再挣扎，军旅之人，即便是个女儿之身，本来也是英姿飒爽，直来直去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p
这般扭扭捏捏，也只不过是为了让季时语觉得自己总归也还是一个女人。/p
如果按照她自己的性子来，她宁愿两步走上去，把自己看中的那个男人直接搂在怀里，然后在告诉所有的人，这个人老娘包了。/p
当然，如果他喜欢的那个人是别人的话，也许她真的就那样做了。/p
但是，他终究不是别人，他是季时语，是老将军的儿子，是夫人要把自己许配给的那个儿子。/p
如今他长大了，自己也还没老。/p
他对自己很好，自己也不讨厌。/p
她觉得，当年的那个半真半假，似乎是在开玩笑，又似乎真的确实有那个意思的约定，她本来没有怎么当真的。/p
可是跟在这个少年的身边，与他一起看尽山川风水，走遍天下，渐渐地，也不知在哪一个时间节点开始，她突然就想要兑现那个承诺了。/p
可季时语终究又不是别人，作为老将军的儿子，本质上来说，她只是一个家臣，她不能够走上去牵着那男人的手，霸气的告诉他，你是我的。/p
所以，她就想啊，这男人啊，都喜欢漂亮的女人，也许自己打扮的漂亮一点，他便能多看自己几眼呢？/p
可是即便是楚胭脂，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和自己一样，这么的直接。/p
“早知道的话，就早点在他面前抹胭脂好了，也不会在他的身边等待这么久，连小手都没有牵过一次。”楚胭脂心道，不过此时，她的心中也是甜的。/p
季时语揉了揉她那柔软蓬松，不同于旁人的短发，轻声笑道：“我母亲当年怀着我的时候，和你之间做的那些约定，我可是都听见了，而现在，是到了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p
将军的帐篷之中，一个头发凌乱，脸上的胭脂涂抹的乱七八糟的女子掀起帷幕冲了出来，见到人就喊：“有妖怪！”/p
帐篷之中，季时语微微地勾起了嘴角。/p
在母亲的肚子里的时候，他自然是什么也听不见的，便是能听见，也因为那传说中的胎中之迷给忘记了。/p
之所以能够记得这件事情，完全是因为，在小的时候，母亲长长会牵着自己的手去军营之中玩，美其名曰，看军队操练，作为将门之子，以后也一定会出现在校场之上。/p
实际上，母亲每次带自己去参观父亲操练兵士，做的，都只是一件事情。/p
她拉着季时语的手，用另外一只手指着在较长之中训练的其中一个人，眼神温柔地道：“你看，就是那个姐姐，以后啊，等你长大了，把她娶回家好不好！”/p
季时语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当时说了好。/p
如今时过境迁，总算也可以说是没有辜负母亲的嘱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