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可以看得出，狗四虽然表面上依旧平静自若，但心中定然已经无比痛苦。毕竟不管怎么说，他是出卖了自己的大哥。对于小人来说，或许能心安理得。但是对于狗四这种人，就算九里红不再找他的麻烦，他心中的自责和愧疚，也不会让他有一天好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狗四也算是一种忠义之人。只不过他忠的不是九里红，而是忠于自己心中的意志和信仰。九里红待他们如兄弟的时候，他便可以不惜性命为九里红尽忠竭力。九里红不再是当初那个九里红了，他便心甘情愿帮助莫云逮捕他。
这样一个由忠与奸、喜与愧所组成的复杂混合体，又何尝不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写照。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这片地道中散发出一种潮湿的气味，让莫云情不自禁联想起了不久前才去过的襄王墓室。
地道并不算很长，很快便走到了尽头。尽头的出口，是一片密不透光的地下室。四面都是由钢铁打造的墙壁，摆放着床铺、电脑、洗手台等生活必备的设施。最里面摆着一副巨大的壁画，壁画上画着的是副很古朴的地藏王菩萨，纸张稍稍有些泛黄，看得出这东西很有年头。
而在壁画之前，一个身披红袍的人争背对着画坐在那里，弓着身子一动不动，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狗四深吸一口气，攥着拳头上前一步，苦涩开口道：“老大……对不起，我出卖了你。”
“但是，我不是被严刑拷打屈打成招，我是主动答应带着条子来找你的。”狗四的声音低沉无比，但却满是坚定和决绝，“您变了，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将我们当做是亲兄弟的二哥了，在竹大哥死后，您便一意孤行、横征暴敛，全然不将弟兄们的感受放在心里，在您杀死狼三的时候，我便感到深深的心寒。”
“而这一次，您居然还要让我去送死，让我去吸引条子的主意，护送你们安然撤退的炮灰……其实为了您死，也不算什么，毕竟在我饿死的时候，是您和竹大哥救了我的命，赏给我饭吃，为了报答这知遇之恩，为了您而死也算不得什么。”
“若是为了照顾我、怜惜兄弟们的性命而当做牺牲的诱饵，我义不容辞。但是若是为了您的狼子野心，为了您的一己私欲而死，我狗四的命还没有这么贱。请您理解我的心，不要记恨于我。”
说罢，狗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但背对着他们坐在壁画前的九里红却不为所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狗四的话一般，依旧一动也不动弹。
莫云心中顿时满是疑虑，缓缓走到九里红面前，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九里红，这次你无处可逃了。”
然而，在他的手接触到九里红肩膀的一刹那，这个人却直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散发出一种腐烂的臭味。
莫云微微一怔，脸上顿时满是错愕。狗四也疑惑地走上前，在看到“九里红”的面容后，瞳孔也微微一缩，身体顿时止不住颤抖起来：“他……他不是我们头儿！”
“他当然不是九里红。”莫云脸色阴沉无比，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这是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虽然他的脸上布满了伤疤，但莫云还是一眼便认出来——这个家伙，正是龙宸最为信任的贴身保镖，那个时常与他作对的小个子胡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