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分卷阅读18(2 / 2)

“子伯。”谢氏像是没听见,痴痴地又唤一遍,抓住他的两只手,拿下来攥紧:“我想给你生个孩子。”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我要给你生个孩子。”

暮烟平见她这模样,心里猜出些,他垂下眼,像是坐了亏心事,不敢看她:“你......都听见了?”

“子伯,我是你妻,我要为你生个孩子,答应我,好吗?”谢氏温柔地问,她总是这样宠辱不惊,在她面前,暮烟平倒想个孩子。

他带着些抑制不住的哭腔:“我......不想你有事。”

“子伯,你看着我。”她抬手捧起暮烟平的脸:“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桌上那晚滑胎药放冷了,也没再动过。

叶子由绿成黄,再由黄成无,一日又一日,暮竹校眼睁睁地看着娘亲的肚子越来越大,像个皮球,再后来,天冷了,到年底,快过年了,娘亲没再出过门,总在榻上半坐着,每次进屋,都是一股子难闻的药味,她不喜欢闻,但是怕娘亲瞧见了心里难受,也就使劲忍住。

除夕那夜,家家团聚欢乐之时,暮家却跑上跑下忙得不可开交。

暮怀雨等在门外,焦急地来回踱步,能听见屋里的产婆一遍遍重复“用力”。

将近一个多时辰了,谢氏还没有生出来,她嘴里咬紧方帕,帕子上浸满血,她没有任何叫喊,默默地使力。

天上开始落雪,暮烟平站在雪里,像是一夜间白了头,四方寂静得可怕,没人敢说话,所有人都是屏气凝神。

“哇——哇——”

嘹亮的哭声像是一把尖锐锋利的刀残忍地划破这方寂寥,在所有人都放下心的那一刻,暮烟平的心依旧在嗓子眼儿里吊着,他匆匆忙忙地往房里跑,因为下雪,地上湿滑,他踉跄地摔跪在地,闷响声在哭声里显得微不足道。

等他狼狈地跑进来,却没去看他的儿子,而是跪在谢氏身边,把她抽筋的手慢慢活动开,他说:“我来了......我......该在屋里陪你的。”

谢氏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她苍白得有些透明,她似乎虚脱了,没说话,尽力扯出一个笑,就闭上眼。

“当家!夫人的血止不住啊!”产婆和侍女们不断地换水洗帕子,水盆里全是红。

暮烟平没有动,他攥紧谢氏的手,替她把粘在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

谢氏不过是一个小家族,在世家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别家联姻是为两家发展,可暮怀雨是个情种,和家里决裂,也要娶谢氏。

她身子骨孱弱,生育对她来说本就是可望不可即,但她依旧要拼一把,就算是赔上这条命,也要为暮烟平生一个孩子,那是她最殷切的盼望。

暮烟平早就接受现实,在几个月前,自己没有喂谢氏喝下那晚堕胎药的时候,他就知道,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夫人往死里送,暮修烟的出生,是暮家的未来,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里,是暮家新日的升起,可也就是这一天里,是暮烟平与妻子阴阳相隔的开始。

第18章不合群的鹰

暮竹校完全继承了谢氏的温柔端庄,她懂事大方,嫁给楚松存之后,也就一年多,便有喜了。

从此家里的饭桌上又多了一人,楚心乐也大方地把两个鸭腿都给嫂嫂。

暮竹校很疼他,总夸他乖,说以后小松存出生了,一定要让楚心乐带他。

楚心乐拍拍胸膛,楚家他最小,所以他比谁都更期待自己小侄子的出生。

可这个以后,一直没有来......

“二哥!”

施郝鸣的声音把楚心乐拉回来。

“你怎么老愣神,总是说着话就呆住,怎么喊也不应。”施郝鸣似乎叫他好几声,终于憋不住喊了声大的,看自己二哥回神了还抱怨两句。

楚心乐呼出口气,屋里暖炉烧的热,方才又一碗热汤下肚,现在全身热得慌,额间都泛出汗珠,油灯闪烁在他眼里,像是装满碎星子,右眼下的小痣异常显眼。

他没回话,用筷子夹起施郝鸣放进自己碗里的鱼肉,吃了。

窗外的雪断断续续地下,堆满屋顶,窗框,台阶,整个汝南里,到处银霜遍地,诺大的施府披上一层洁白的外衣,似乎真的如雪一般,洁白无暇,如璞玉一样,元琢通透,但潜伏在冰雪下的肮脏正不断蔓延。

临安的冬终于来了,树枝桠上一片叶子也不剩,各个像被抽干的老人脸皮一样半死不活,这些时日清院元里的病人流民们越来越多,比起半月前要多出一半不止,平安送药碗送的手直哆嗦,邢清章这边也明显急促起来,就连一贯作风清闲扇不离手的云既明都破天荒的放下竹扇为人把脉。

屋里的药味更重了,钱益熟练地煽火熬药,从前捂鼻子的帕子不知道何时被他扔到不远处的地上,再也没拾起来过。

这些流民都道四人是观世音菩萨,是佛祖再世,是救人命的大好人,就连一大部分的富家子,也都佩服他们,时不时给人送银子。

“快让一让!让一让!先救人啊!”两个人一人架肩一人拖腿,将一个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老头抬进来,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待人进去,又围个水泄不通,前面的瞪大眼珠,后面的看不见,就伸长脖子。

“哥哥!这!这个人浑身哆嗦得厉害,嘴里还不停地吐白沫子!还,还翻白眼!”平安做邢清章的眼,立刻将自己看到的说给他。

邢清章听平安描述完症状,竟然一时找不到原因和方法,以前在山上,他听师父讲过数百种病情及其发作时的症状,可面前这一种,他前所未闻。

他看不到,因此嗅觉听觉异常灵敏,他甚至能清楚地听到骨骼不断抽拉而发出的“嘎嘣”声,那声音在敲打他的耳膜,一下又一下,想要击碎他用恐惧与不安筑起来的围墙,邢清章开始变得焦躁,他蹲下身子,白衣衣摆委地,往常的温润细腻被一击而散,他伸出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想去给他把脉,可他看不见,刺耳的声音越来越强烈,与心脏的跳动形成共鸣,锤击在胸腔里,他也在抖,冷冬里却被汗浸湿了背上的衣,那手最终没有把脉,而是摸上耳垂,不断地捏。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