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粗嘎嘶哑的男声随着房门的“吱呀”声传入,令海棠的笑声止住。/p
女娃看到男人进来,忙翻身爬下床,迈着短腿走到男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万福礼。/p
“伯伯安!”/p
“嗯。好孩子,出去玩吧。”/p
男人轻拍女娃的毛毛头,抬步走来直接坐到床的另一侧。微斜着身子打量海棠,:“瓷裕镇的八大氏族真是人才辈出呀,先前出一个女大商莫容玖,现又出一个胆大包奉先***盛阳衰,八大氏族的好日子到头儿啦。”/p
栗海棠睐一眼男人,拔下两根簪子作筷子挖饭吃。大地大吃饭最大,想逃出这儿就不能饿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跑呀。/p
男人斜睨吃相难看的海棠,调侃问:“你不怕我在饭里下毒?”/p
“我身体里的毒足够灭掉一座安丰城的。”/p
栗海棠吃完半碗饭便停下,将碗放到一旁,与男人面对面坐着。在逃走之前,她要知道他是谁?要知道这儿是哪里?等回家后才好领着人来灭他。/p
似乎猜到她的心思,男人毫无保留地坦承道:“这儿是霞彩镇,是我家的祖宅。”/p
“哦。”/p
栗海棠仔细察看这间房室,大伞般的屋顶金漆银绘雕彩嵌宝,即便年久失修蛛网蒙尘,亦无法掩盖它曾经的瑰丽辉煌。/p
她忽然不想逃走了,盘腿正坐,打量起近在咫尺的男人。/p
他容貌俊逸却蓄起难看的络腮胡子,让人生不出喜欢之情;他一身石青色圆袍却未用玉带束腰,仅用一根墨色皮绳松松垮垮的束着;他十指修长却生了厚厚的老茧,尤其指腹已看不出指纹;他的鞋很讲究,乃是京城最有名的鞋铺所制,且是一双柔软的鹿皮靴子。/p
“依律法:庶民不可穿靴,违者处以极刑。看来孟善饶胆子也不嘛,敢违国律无惧刑罚。”/p
“哈哈哈!传言瓷裕镇奉先女聪慧多谋威勇刚毅,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哈哈,你猜对了,我就是安丰城的孟善人。”/p
“孟善人一个金蝉脱壳之计用得真好,连我也被骗了。”/p
“哈哈!还有谷宅的那位俊美公子,听闻他是你的师父?”孟善人摘下套在大拇指上的戒指在指间把玩,笑问:“这位公子就是八大氏族的绘师诸葛子伯吗?”/p
“是。”/p
栗海棠知道孟善人诈死之计,定是朝着她来的。既然来者不善,必然会事先探查清楚才好对她下手。/p
孟善人错愕,问:“你就这般轻易的承认了?”/p
栗海棠哑然失笑,反问:“不然呢?扯谎骗你激怒你,然后冤死在这儿?”/p
孟善人怔愣,他确实没想过她会如此坦然,让他没有一点胜利者的喜悦。/p
“姑娘,赖三或许告诉你,我是安丰城的孟善人。但他一定不会告诉你,我是……”/p
“猜出来了。”栗海棠打断他的话,漫不经心地:“孟氏后人嘛,而且我知道你的秘密,一个连赖三都不知道的秘密。”/p
洋洋得意的孟善人仿佛兜头浇来一盆冷水,瞬间熄灭了他的喜悦之火。/p
“我的秘密?什么秘密?我怎不清楚呢?”/p
孟善人笑容僵硬,身体不自觉地向后倚靠,似要远离她抗拒她畏惧她一般的姿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