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回身的时候,他的笑意便慢慢推去,连唇角的弧度也拉了下去,眉宇间生出些肃然的凌厉。
刚刚看到萧楚奕开门的时候,他发现那个家里漆黑一片,就与前一天如出一辙。
那个家里只有萧楚奕一个人在。
*
盛予航做事总是有很强的目的性。
换句话说,点到即止、隔靴搔痒的事他是不会干的。
他说要给萧楚奕报仇出气,那就绝不仅限于再把那个雷姓同学揍进医院一次。
凡是欠下来的,都要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只是除了那一场混战之外的事,他就不需要再额外讲给萧楚奕听了。
盛父盛母最近便十分诧异,一向独来独往作息规律的小儿子也开始早出晚归,听说还在学校里跟另一个班的同学出双入对。
尤其是小儿子主动找上他们寻求帮助的时候,他们更是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萧楚奕身世可怜,又是小儿子的好朋友,做父母的自然也便多偏心关照几分。
“有空就把楚奕带家里来做客嘛。”盛妈妈这么催促着。
“嗯。”盛予航也永远只是这么应着。
父母的邀请无疑是个好借口。
盛予航开始跟萧楚奕更亲近地走在一起,从早上进学校,到中午吃饭,再到晚上回家,凡是有空闲的时候,他们都是形影不离。
隔了一段时间,在门口遇到来接自己的父母,盛予航便顺理成章地邀请他回去做客了。
旁人也来不及诧异,很快就被另一个消息吸引了注意。
雷家出事了。
听说是一个大项目决策上出了问题,关键一点出了纰漏便是全盘皆输,失了信誉、背了外债,眨眼之间便从天堂坠入地狱。
父母在外弯腰屈膝求爷爷告奶奶地寻求任何一点帮助,曾经趾高气扬的儿子便也蔫了声儿,走在学校里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不敢高声说话。
原先因为他的家世聚集的“朋友”纷纷弃他而去,还反踩他一脚。
拿着他的钱为他做事的混混们上门讨要“工资”,要不到钱便变了脸色。
在当儿子的那个又一次进了医院的时候,父母正在外面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安慰身心同时遭受重创的儿子,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儿子的腿已经落下了终生残疾。
虽然报了警,但那些混混压根都没成年,关了几日之后便放了出来,整日在雷家附近徘徊,搅得一家不得安生。
学校里看不顺眼昔日雷小少爷的人不在少数,听闻他家出事,一个个八卦流转之间都是幸灾乐祸。
更有人开始主动接近萧楚奕,眉飞色舞地告知他这个“好消息”。
学校里针对萧楚奕最狠的人就是那位雷姓学长,他一走,其他人便也开始大了胆子,敢跟萧楚奕正常说话了。
萧楚奕对此没什么感觉,倒是关于雷家恰到好处的倒霉时机让他心头一动。
但当他转头看向来找他的盛予航,却只看到对方一张平静的笑脸,语气温和:“回去吧。”
这是到了放学的点了。
其他人自觉退去,萧楚奕收拾好书包便跟在盛予航身后走出校门。
回去的路上,他想问些什么,最终却也没有真正问出口,但仍是有些心不在焉。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盛予航一把拉住萧楚奕的手腕,将他往反方向拉。
“走这边。”盛予航有些无奈,“那边是反方向了。你走这么久也不认识路吗?”
对于萧楚奕的路痴属性,他虽有所觉察,但也不由感到些心累。
这种情况放在外面实在是叫人担心,也不知道这人这么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看起来都一样。”萧楚奕顿了顿,语气平淡地继续说道,“而且也没有走很久,反正过不了多久也要换地方,就没必要记得太清楚。”
盛予航怔了怔,问道:“为什么?”
“换监护人什么的吧。”萧楚奕说道,“他们都不太愿意收留我,但是法院按照关系判决抚养关系,他们又没脸把我送到孤儿院,只能隔段时间找个理由把我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