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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1 / 2)

别忘了,永远也不吵架哦?」

我说:「我永远也不和你吵。」

莹莹轻轻歎了一口气:「其实说永远,都是自己骗自己的谎话,给自己一个暂时快乐的理由罢了。你这些天,有没有看我写的那篇东西?」

「没有,曾经想看,最终放弃了。我答应过你,看之前要经过你同意。」

莹莹说:「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我最稀罕的诺言你不守,一些不相干的承诺却又死守了不放。那篇东西里面,记的都是我希望能亲口对你说的一些话,憋了这么久,其实我都希望你会偷看了。」

「你最稀罕的……莹莹,那个诺言其实在开口承诺的时候,已经失效了。」

「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瞭解你老婆。」莹莹忽然一笑:「我想了,你跟我做爱好不好?」

小别胜新婚,这应该是个天经地义的要求吧?

莹莹走去卧室,回头对我说:「来呀?」

刚才莹莹要我带她去吃饭的样子,现在叫我跟她去做爱的样子,就连她和我说话我总是带了点娇憨的声音,所有这一切,跟我没离开前都完全相同。

我竟然感觉到毛骨悚然。

卧室里还是老样子,唯一变了的,是花瓶里以前永远不会看见一丝枯萎的鲜花,已经一瓣一瓣凋零,花瓣散落在花瓶周围,看不见一片美丽颜色。

莹莹说:「你不在家,连花也不肯开给我看了。你看,你在这个家里有多重要。」

忽然很想把王涛抓过来痛打一顿,真他妈没文化,告诉我莹莹现在很憔悴,我老婆根本已经完全崩溃了。

莹莹说:「你怎么了?刚才不就想抱我了吗?过来抱我,我想跟你做爱。」

我艰难地说:「莹莹请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去伤害你,我走,是因为害怕看见你伤心的样子。」

莹莹问:「是不是离开了,就真的看不见了?」

我说:「不,还是会看见,每天夜里不敢闭眼。」

然后莹莹的眼泪流了下来:「陈重,抱着我。」

我冲上去抱她。莹莹说:「刚才在街上,我不让你抱,因为我知道当你抱住我,我会控制不住痛哭出来。可是,我又真的好饿啊,你走了的这些天,我两天才会吃一顿饭。」

我低下头,轻轻亲吻莹莹的眉毛:「你好傻啊。」

莹莹哭着说:「是你好狠心,两天才让王涛来看我一次,他来一次,我就让他陪我去吃一顿,我一个人不敢去吃饭,对面空着,会感觉孤单。昨天晚上王涛没来,今天我是第三天没吃饭了。」

我用力抱紧莹莹的腰,她现在很瘦,肋骨一根一根数着很清晰。

莹莹说:「我好睏,把我抱去床上好吗?你走的这些天,我没在床上睡过一次觉,每躺在床上,总想伸手去搂你一下,伸手搂了个空,就再也睡不着。只能坐在墙角,身子靠着东西才能睡一会。」

我轻轻一抱,莹莹的脚已经离开了地面。记得有一天,抱她时我笑着说,她应该减一点肥了,我快要抱不动了,莹莹说我没良心,女人稍微胖一点,是因为生活得很幸福。

我把莹莹放在床上,慢慢帮她解开衣服,我知道自己的老婆,总是习惯裸睡。

莹莹说:「你知道吗,有一天我好想躺到床上去睡一觉,吃过饭王涛送我回家,我让他躺在你平常睡的位置……」

我吓了一跳,「嗯?」,瞪大了眼睛去看莹莹,她一只手搂住我的腰,一只脚搭在我的腿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喃喃了几句,不知不觉已经昏昏欲睡。

操他妈的王涛,我老婆,也是这样搂着他沈沈地睡了一觉吗?

我想问莹莹最后怎么样,犹豫了很久,终於没舍得把她叫醒。

感觉心里酸酸的,很煎熬。

不睡觉,没有梦。不做梦,就见不到陈重。只是,每次醒来,他都不在。

陈重,每次我在梦里找到你的时候,你也在你的梦里等我吗?我要睡了──总想能跟你睡在一起,你一定记得的,在睡之前,我总想和你说一会话。只是,每次醒来,你都不在。

原来,幸福就是这样一种脆弱到无法挽留的东西。不小心碰一下,就不在了。

……

莹莹的手伸过来,我把身体靠近,莹莹轻轻探了探,翻个身子又沈沈睡去。

我合上莹莹的电脑,放在床头的小柜上,点了一支烟,默默无言。

危机就这样过去了吗?我不确定。一觉醒来,感觉就像做梦,梦里的惊惶,更像是真实的。

花瓶里的花换上了新的,打电话去花店的时候,我告诉他们送来的时候不要按响门铃,我会在门口等。

我很笨,不会像莹莹那样把花插放得很美,但是我希望莹莹这一觉醒来,能像这些新换的花那样重新绽放颜色。

这一觉,莹莹已经睡了很长时间,我晚了她很久入睡,早了她很久醒来。

入睡之前,一直在想莹莹说的,她让王涛躺到我每天睡觉的位置……我很想逼她起来说个清楚,后来的情况究竟怎样?我狠狠地吃醋,随时想把她抓起来暴打一顿。

怎么可以对我之外的男人提出那种要求呢?听起来根本就是在勾引。

不要脸,荡妇,小婊子,跪下,磕头,滚……诸如此类的字眼渐次从我脑海里淌过,心中千百次煎熬。

原来我的心里,容不得莹莹染上半点尘埃。

我知道王涛不敢,纵是莹莹脱光了逼他上床他也不敢,他最清楚莹莹对我的意义。

但是莹莹那样说话,可以让他意淫一百次了吧!他管得住自己的人,未必管得住自己的心。

睡着之前,我发誓,我要狠狠揍王涛一顿。

梦中的世界很混乱,尽是惊恐,杀戮,和血骚。不知道都是谁的血,流了满地,染红了梦里的每一个人。

我被惊醒,遍体湿透,悄悄起来洗澡,仿佛那些血真的沾在身上。

去翻看莹莹电脑的时候,我又看到那些凋零的花枝,打电话让人送新鲜的花束过来,无论梦境怎样恶劣,我希望清醒时不再重现。

这些天,莹莹记录得很短,几行小字,无尽缠绵。

可是我不知道,这几行缠绵的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为什么如此平静的一个下午,破镜重圆的欢喜,冲不淡心中的惶恐。

我备好了很多道歉,想好了千百句誓言,一定要要对莹莹解释清楚,无论梅姨、芸芸和突然从口中蹦出的小玉,我可以全部置之不理,人只能有一个最爱,我最爱莹莹。

可是所有这些话,我刚提了个引子,她就对我说:「看来你真是一点都不瞭解你老婆。我想了,你跟我做爱好不好?」

我无法理解,当时的情景,她怎么会忽然提出来做爱这个要求。

烟抽了一支接一支,外面天色应该要暗下来了吧,夏天虽然白昼很长,也同样会有夜晚。我不敢做太大的动作,怕会惊醒了莹莹,我忽然想,如果她就这样永远甜甜的睡着,让我看她到老我都愿意。

我害怕她醒来。

淡淡的字里行间,莹莹写下的那些话,害得我总感觉心惊肉跳。

……

「这一觉,睡得好香啊!」

莹莹从我身边爬起来:「咦,你什么时候买了花回来?陈重,你混蛋,趁我睡着时偷偷溜出去。」

我说:「没有,我打电话让花店送的。」

莹莹抽了抽鼻子:「都是你,抽那么多烟,把花香都盖住了。」

我忙把烟蒂熄灭:「不抽了,以后我不在卧室里抽烟了好不好?」

莹莹摇摇头:「花香哪有你嘴里的烟味好闻?我宁肯永远不买花回来,也不要闻不见你身上的烟味。」

她爬上我的身体,和我轻轻接吻,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舌尖在我唇齿间滑动,无尽缠绵。然后她说:「我们做爱吧。」

我待住了,摇着头说:「不,莹莹,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我总在想,等你回到我身边,第一件事是要你跟我做爱,然后搂着我好好睡一觉,最后再带我去吃饭。结果却全弄反了,我们先吃的饭,没来的及做爱我就睡着了。现在,就差爱还没有做过。」

莹莹伸出手摸我的下面:「怎么你不想?我这些天,每天都要想好多遍。」

她拉着我的手去碰她:「我已经在流水了,你来好不好?我让你骂我,让你操我妈,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只想跟你做次爱。」

我心里万念俱灰,我知道,她终是没有原谅我。

莹莹说:「那天我让王涛陪我睡觉,他吓得跑掉了,再来看我,都站在门口不敢进来,他一定以为我要跟他做爱,其实他想错了,这辈子我只会跟你一个人做爱,其他人,永远都不可以。」

我冷冷地说:「他碰你一下,我会亲手杀了他。」

莹莹说:「我知道你敢杀人,石秋生不是已经被你杀了?在殡仪馆你让我带小姨和芸芸离开时,我就知道是你杀了他,你当时很害怕,我从来没见你那样害怕过。你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你眼神深处的紧张,根本瞒不过我。」

我说:「他自寻死路,我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我的幸福。是,我当时是怕,怕小姨说出石秋生曾经威胁过我,但我现在不怕了,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再害怕。」

莹莹说:「你的幸福,其实是你自己一手放弃。你现在什么都不怕,因为你知道我的心死了,被你杀死的。」

我久久无言,原来莹莹真的很瞭解我。只是,我怎么都不瞭解她。

莹莹说:「那天我让王涛陪我睡觉,当时已经在想,就当是你守我一晚,第二天就自杀。就连准备去死时候,我都没有完全绝望。我知道,只要你在我自杀前一秒钟回到我身边,我还会有最后一线希望,所以我一直等到今天。」

「昨天夜里,我睡不着,忽然感觉你在楼下,很清晰,我甚至能看清你抬头望着我们窗子的模样,我就坐在墙角发呆,一直到天亮才感觉到你离开。」

我说:「是,昨夜我回来过,因为王涛要跟着石秋生这件事,没办法过来看你。」

莹莹说:「然后我想,还有什么事情我不可以原谅你?你深深爱我,不是已经足够我幸福?我一定要给你打个电话告诉你,我不生你的气了,你快回来,我真的很想你。」

「没等我整理好思绪,却接到小姨的电话,说芸芸留下了遗书,求我能跟你和好。女孩子总是很傻,为了爱一个人就肯把自己牺牲掉,也不管自己的牺牲是否值得。我想芸芸肯定会先去见你一面,打电话你不接,就想芸芸还在你身边,说不定你们正在做爱……」

我说:「没有。」

莹莹淡淡地笑:「重要吗?这样想的时候,我一点醋意都没有,记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弱水三千,容君尽饮。十二岁跟你恋爱,到今天已经八年,一辈子都纵容你快乐是我永远不想放弃的事情。你快乐,我才会快乐,是爱。我没想过对还是错。」

莹莹说:「有一个词叫调教,我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宠。只要能时时被你宠着,我就会觉得幸福。我只生过你一次气,因为我妈和你一样,也是我的至爱,我当时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轻轻歎气:「莹莹,那年我十七岁,而你却还小,当时的情况……」

莹莹说:「一时想不开,不代表永远想不开。你知道,我总是会原谅你。」

我说:「可是你现在的样子?我不明白。」

莹莹说:「追芸芸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让我一定要慢点开车。一句话,感动得让我把一切都抛开了,想一定要追回芸芸,让我们俩个人的幸福不留一点遗憾。就算她死,也不能因为我们俩个而死,见到芸芸,我做的第一件事是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我疑惑了一下:「你打的?我还以为是小姨。」

「是啊,我生她的气,她就这样死了,我们俩个以后还怎么能够幸福?」

莹莹说:「你冲进去的时候,我和芸芸你第一眼看的是谁?」

我有点傻:「我记不清楚了,莹莹,就算我先注意芸芸,你也别生气,我们去的目的不就是想看见芸芸平安吗?」

我偷偷窥视莹莹的反应,她的小嘴扁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半天没有掉下来,揪得我心都疼了。

莹莹说:「我们做爱吧!」

我真要疯了!恶狠狠地说:「我发誓,我最多看了她一眼,然后都是在偷偷看你。如果芸芸在我心里比你还重,我全家人都不得好死。」

说什么弱水三千任君尽饮,从来没有反悔,全他妈是骗人的。女人这东西根本不可理喻,正说得好好的,因为先看谁一眼,又忽然回到做爱上来。无非是最后一爱,跟着不是上吊就是跳楼。把男人的鸡巴当什么了,那是说硬就硬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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