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泺的视线落在佳蕙郡主手里的绣花香囊上,视线定定的,像是被黏住了般。
好半晌,他都没有伸手去接,只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下,面色有片刻的扭曲。
只可惜佳蕙郡主忙着给兄长灌输自己的“同盟大计”,感慨陈词,抒发胸臆,没来得及去留意这些。
裴泺缓缓地吸了口气,从侃侃而谈的佳蕙郡主手里接了香囊下来,只用了两根手指拎着,随意看了下其上的图案,还好,只是普通的花草,而不是什么合欢......裴泺抿了抿唇角,讥嘲地想:是不是还该感激下她,还知道给自己这个未婚夫君留两分颜面,没有直接绣鸳鸯戏水、比翼齐飞了。
裴泺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佳蕙郡主的慷慨陈词,沉声道:“你是怎么想的?”
佳蕙郡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兄长的脸黑得有些不同寻常了......佳蕙郡主时被裴泺难看的脸色吓着了,小心地咽了咽口水,难得的轻声细语道:“哥,哥哥,傅敛洢喜欢太子哥哥,你,你该是早就知道的吧?”
裴泺掐紧了两指间的香囊,冷着脸没有说话。
“啊,我的意思呢,”佳蕙郡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尴尬,觑着自己兄长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哥哥,你帮帮我嘛,我知道家里人都不同意,但你要是帮我的话,等我入了宫,我不会同意傅敛洢入宫的,到时候......到时候你不就可以娶她了?”
“你现在连自己入宫都做不到,”裴泺真的被妹妹的天真给逗笑了,甚至带着满脸压抑的怒色缓缓笑了出来,“还念着日后能干涉别人入不入宫?”
“你拿什么来‘不同意’?你的‘不同意’又有几分价值?”
“那还不是家里的人都和我不条心!”佳蕙郡主被裴泺踩痛脚,跳起来口不择言道,“若是你们帮我的话,太子哥哥那么听母妃和父王的话,宫之位,除了我还能有谁......”
裴泺把捂住佳蕙郡主的嘴巴,面无表情地捏紧了,冷眼看着她疯狂挣扎扭动的身子点点地安静下来,及至最后弱的只能双眼通红地惊恐地望着自己。
佳蕙郡主恍惚觉得,有那么瞬间,对面的人是真的恨不得掐死自己。
“你知不知道,单凭那句话,”裴泺见她不再挣扎了,缓缓地移开了手,双目沉沉地盯着佳蕙郡主道,“就可能害的满府上下,死无葬身之地了。”
佳蕙郡主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下,却不是被裴泺话里描述的场景,而是被自己贯温尔雅的兄长今日可怕到极致的脸色。
“家里人都和你不条心,”裴泺低低地重复了遍佳蕙郡主方才情急之下吐出来的那句话,闭了闭眼,自嘲地笑了笑,“家里人只是不愿意你入宫,在你看来,就是都和你不条心了......佳蕙,我真想知道,谁能和你条心,你和谁条心!”
裴泺骤然发难,胳膊甩过去,边上小几上的茶碗盘子叮叮当当地碎了个满地。
佳蕙郡主吓得倒吸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惊恐地喃喃道:“你,你发那么大的火干嘛,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裴泺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转身欲走,顿了顿,又站定了身子,缓缓道:“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不过佳蕙,你找我作‘同盟’,却是找错人了。”
“我不会娶傅敛洢,她想嫁给谁,都与我无关。”
“至于你......你既觉得我们都和你不条心,那这以后,你请自便吧。”裴泺缓缓地回过身来,冷冷地望着屋里的佳蕙郡主道,“在入宫的事情上,我再不会干涉你了。”
裴泺言罢,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屋外不知何时有雨落了下来,顷刻间,越来越响,隐隐成水天线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