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湖水的清凉拉回了方南的些许神智,也或者是他跳到最后的悬崖边上终将崩溃。
湖水在青年胸口的位置荡漾,他憋了气下去摸了一会儿又抹着脸浮出水面,双手孤零零的挂着两颗水草,什么都没有。嚎啕大哭在一个单音节的嗝之后,响亮回荡在水面。
“找不到了……凌梓樾你个王八蛋!你还我墨镜!呜呜……老子不稀罕别的,你还我墨镜……”
几个保安闻声跑过来,一阵兵荒马乱,哭到痉挛的青年被七手八脚的拽上岸,一身泥水的蜷缩在草地上默默流泪。
丁子明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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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南这顿高烧来势汹汹,足足过了两天才退下去。原本就偏瘦的青年,整个人眼看着又缩了一圈,伶仃的可怜。
丁子明请了假,陪在方南身边,一直照顾了两天。
男人什么都没问,细致的倒水擦汗煮粥喂药,晚上的时候,为了病人的康复,忍着不开空调,躺在席子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方南一直像是处在一种很奇怪的状态里,以第三方的视角默默看着。
看着丁子明一遍遍帮他试体温,拿毛巾帮他擦脸,甚至那个男人系了围裙在厨房里,试粥的时候烫到嘴巴都能看到。简直像中了恍惚的癔症。
而他就那么淡漠的看着,没有感动什么的,只觉得深深的疲倦,想睡觉。
傍晚的时候,方南刚从一场并不踏实的睡眠里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丁子明正探手摸上他额头。
“醒了?”丁子明看过去挺高兴,挑了一侧的眉毛:“睡得好吗?退烧了,刚量过,三十七度一。晚上想吃点什么?小青菜肉丝粥怎么样?”
张了张嘴,方南伸手去拽身上搭着的毛巾被。
“哎哎不行,被子得盖着,出汗排毒退烧。”丁子明慌忙制止他的动作。
颇有点无奈的撇撇嘴角,方南一开口,差点被自己沙哑的嗓音惊着:“热……我都快被你捂出痱子了。”
“啊?不会吧?”丁子明搔搔头,细心的把对着吹的电风扇转了个方向:“早上帮你擦身上时候看着还好麽……”
一时无话。方南是不知道怎么说,丁子明是什么都不敢问。
“对了,”丁子明想起来的一拍脑袋,转身出去,重新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那个熟悉的眼镜盒:“我给刷干净了。那几个小保安挺厉害,愣是在水底下给摸出来了,都沉淤泥里去的东西……”他没说的是,那几个保安被方南那股狂热的不管不顾的劲头吓着了,生怕这业主找不到,过几天再来这么一出。所以一向办事拖沓不利落的物业,这回破天荒的当天晚上就打捞上来了墨镜,颠颠送到了方南的家里:“可惜了,镜片摔出一道裂痕,不能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