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纸篓里的垃圾袋系的紧紧的,鼓成一个大圆球,像是保护着什么。
方南伸出手指,笨拙的去解开垃圾袋的扣绳结。哗啦一声细微的响声后,尘灰四散飞扬,里面有落了些灰尘的一堆废纸屑,撕了很多块,不是细碎的那种。可能是因为不见阳光又被垃圾袋保护的原因,纸张只是有些泛黄,还没到伸手一碰即碎的脆弱程度。
就着房间的灯光,方南看得到上面有熟悉的字迹。是凌梓樾写的字。
他写了,又后悔了,于是撕掉。可是撕掉了又舍不得彻底毁去,于是就这么自相矛盾的留了一堆废纸屑在这里,幻想着不可能的奢望。或者被期待的人看到,或者悉数化为飞灰。
定了定心神,方南开始一张张拿出比较大块的纸屑拼图。
大概花了半个多小时,也或者更多,方南没有很清晰的时间概念。总之,在最后,他用自己车子里的双面胶带和硬纸壳,完整的复原了那封信。凌梓樾写给方南的信。
从最初的淡然温和,到后面的凌乱纷杂,情绪失控……
“方南,见信好。或许你已经不想理我这个面目可憎之人了,我写这个只是自讨没趣。可是,总有那么点不甘心吧,想着瞒着你,又想着让你知道。
东子跟我说了,他去找你,你不肯来。我松口气。不见也好,我不能打这个电话给你,不能。前面已经坚持了九十九步,何必倒在这最后一步。
东子没骗你,我的离开,是很狗血的白血病,不是结婚。
还记得吗?你说我一到冬天就感冒低烧,跟林妹妹似的。身上还有紫癜。
查出来的时候我觉得震惊,也没有太多的难过,更多的就是‘哦原来这样’。是什么时候难受的呢?大概是想到你,然后回到我们共同的住处。看到你热忱信任的目光,看到你跑过来,跟个撒着欢的小动物,毫无保留又期待无比。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难受。
我难受的是,我的难受是有期限的短暂的,而留给你的难受可能会很久会不可磨灭。
我该拿你怎么办?我不能毁了你。
我承认这办法并不是最好的办法。谎言,欺骗,推开,放弃。
致远跟我说过,不要瞒着你,把所有真相都摊在你面前,让你选择。我承认我没那种勇气,而你还那么年轻,那么偏执,那么相信喜欢和爱。
想起跟你在一起这两年,很开心,真的。我想你也是,因为我能从你的目光中看出来,那么依恋,毫不掩饰。
第一次去伦敦的时候,我还抱有幻想。或许可以治好,无论怎样的辛苦和坚韧,还有希望。那么经历了这些,我想很多东西我都看淡了,只想着回来跟你在一起长相厮守,或许你会原谅我。
过几天我又要走了,或许就是永别了。
其实这次回国就是个不理智的行为,临床症状显示已经进入加速期,Jason他们并不建议我回来。我的父母和亲戚为此产生很多的争执。不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