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来的自信啊。”陆之昂怎么也止不住嘴角抽搐。
他高一那年排练的时候是听顾桥初说过打算毕业来日本留学,不可否认母亲去世之后自己转入理科班选择来日本留学,顾桥初的计划也给了他不少决定的勇气。可他实在想不到为什么自己前脚定了机票飞过来,后脚就特么能在接机口遇见这人。再说顾桥初一副“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来接你,看出来了还不过来”的模样,他只觉得真是高兴不起来。
“算了,走吧,我开了车过来。”顾桥初笑着摇摇头,像是自己不计前嫌的模样。他伸手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拍了拍陆之昂的肩膀示意人跟上来。
“不是,顾桥初,有你这么接机的?”陆之昂不自觉的跟上去,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两手空落落的顾桥初,“一般接机不得帮忙提个行李?”
“是这个道理。”顾桥初停下脚步,他眨巴眨巴眼,看着陆之昂把手里的拉杆箱递过来,皮笑肉不笑,“不过你就一个箱子要我帮什么忙。”
陆之昂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也就不再纠结,他不知道顾桥初心里的小九九。说实在的,别说陆之昂只有一个行李箱,就算他带了仨,恐怕顾桥初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他一个人累死累活的搬行李。
等上了车,顾桥初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接过写有陆之昂住处地址的纸条,他只看了个开头,面色就突然变得十分复杂,“位置不错。”
“我也不清楚,你知道这地?”陆之昂不知道顾桥初这话到底算不算在夸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悄悄的抬眼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座上的顾桥初,随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扭过头去,“这余来给我介绍的地方。”
“我知道。”顾桥初点点头,他瞥眼看见陆之昂的面上的表情慢慢从懵变成了震惊,一挑唇角像是十分愉悦的样子,“你认识的人里也就他知道我住这里。”
这下陆之昂真是满心都只剩“卧槽”,他眼皮跳的厉害,一手指了指纸条,突然就对顾桥初竖了根中指,“你俩联合起来坑我吧。”
“手指收回去。”
“哦。”
顾桥初忍不住笑眯了眼,余光看见陆之昂十分听话的把手指收了回去,自然而然的也就把剩下的半句“不然给你折断了”咽了回去。他想了想,陆之昂说他和余来一起坑他说不定还是有点道理。虽然他只是曾经闲聊的时候提起过他在日本安排的住处。
他并没有对余来抱有太大期望,可是余来却是个自觉的好队友。
陆之昂站在门前刷卡的时候听见顾桥初一咂嘴感叹了一句“真巧”,他嘴角一抽,“总不至于我们是邻居?”
“那倒不至于。”顾桥初十分自觉的跟着陆之昂一路走进去,笑眯了眼说,“我朋友在你隔壁,就是他今天给我借车的。”
陆之昂不知道,顾桥初当时就在考虑要不要跟森川换着住住,因为他就在森川的楼下。他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放弃。第一搬家毕竟是道巨大的工程,第二两个人装修的品味也是天差地别的。
顾桥初在陆之昂家里转了一圈,一路上陆之昂都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叫嚣,“诶你怎么回事啊?这我家啊你这么嚣张?”
“熟悉布局。”顾桥初兀自点点头,他刚一回头,就听见门口传来奇怪的响动。他朝着陆之昂一扬头,示意对方去看看。
陆之昂被顾桥初反客为主搞的有些懵,他憋着一肚子气,猛地拉开门,却被跌进来的姑娘扑了满怀。他有些尴尬的抬高了手不知道作何反应,任由姑娘扶着自己的腰慢慢站直了身体,“小姐?”
颜末真是尴尬极了,她拿着房卡在门口刷了有十次都没能打开,气的拍打房门的时候门却从里面打开了?跌进来人怀里的时候她只想捂着脸遁走,可幸好头顶响起的声音是自己熟悉的,她这才尴尬的笑着抬头,“陆之昂啊~”
第23章二十三章
〈二十三〉
“颜末,真巧啊!”陆之昂一挑眉头指了指背后的房间,明知故问,“这是你家?”
“……本来我以为是的,现在看来好像是有什么误会啊呵呵。”颜末笑着把有些散乱的头发别在耳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翻出几张纸来,“等我看看租房合同啊!”
陆之昂十分自然的凑过头去,他伸手指了指,“80606啊,楼上啊。”
送走了颜末,陆之昂一回头就看见站在玄关口的顾桥初。他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那人站在那,明明面上带着笑,可眼里无星也无月,空荡的厉害。
顾桥初两手插在裤兜里,他笑着走到门口,绕过陆之昂去开门,“我先走了,你慢慢收拾,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在80405。”
“诶等等!”陆之昂突然有些急切的拦住顾桥初,他甚至反射性的去按住他搭在门把手上的右手,可等到真的把那手都包进自己手里,他突然就颤了一下,忘了原本自己想说的是什么。
“有事?”
“……你受伤了?”陆之昂皱着眉头扣住顾桥初的右手手腕抬起来,他看着那只手上贯穿拇指和食指的伤痕,其实已经好透了,伤口和缝合的痕迹都变成过分细腻的新皮肤上的淡粉色,“怎么弄的?”
“磕的。”顾桥初不甚在意的笑着摆摆手,顺势就挣脱了陆之昂,“走了。”
等到陆之昂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东京已经夜幕降临了。他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看了看自己未来大学四年要住的地方,颇为满意的就提着空空的行李箱放进了小隔间里。等到他洗漱完了出来,才看见扣在桌面上的相框。
他眨了眨眼睛,走过去翻开来,才想起自己不远万里带着这幅画漂洋过海来到日本的理由。
那是去年冬天顾桥初参加津川美术大赛的参赛作品。他让傅小司帮他从评委那里要来的,回家一看,隔天就找人拿相框封了起来。
画里是遮天蔽日没有花叶的大树,穿着衬衫的男生靠着树干打开一把大伞斜斜的伸出去,遮住了半蹲在地上裹着围巾的人。
没有阳光白云的天,两个不同季节的人,他撑过来的只遮住一个人的伞,过于简单的黑白的色调,一切都异常不已,甚至于,蹲在地上的人没有头。
半蹲着的人脖颈都十分清晰,甚至连凸出的喉结都看得清楚,可他没有头。
陆之昂也是会画画的人,他想,如果不是有些粗糙的笔触以及明显不走心的色调,这幅画再怎么也应该拿个奖的。他叹了一口气把画框挂在卧室书桌旁边,不期然的就想起来顾桥初指骨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