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越来越习惯艾赛克斯的陪伴?就连刚才那么私密的接触他也没有反感?甚至于那么一刻他有过即使找个机器人相伴一生也不错的想法。人类的情感世界太过复杂,爱情的保质期一过就各自分飞,有时候真的不如机器人的爱来的持久。
可是机器人的爱也只是程序的设定而已,一定是自己在窥梦镜里太过熟悉艾赛克斯的亲密所以到了现实中也变得不排斥。
萧辰末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他归结于这是一种心里上的自然接纳,和喜欢是无关的。
回到家萧妈妈并不在,这让做好挨骂准备的萧辰末有了片刻的缓刑期。
打开蛋型投影仪,权熙熙的三维立体画面出现在房间里,她手上拿着一款美白霜,介绍着珍珠亮白自然护肤的功效。要是换以前这样的广告萧辰末早换台了,这次他却耐心地将整个广告看完。
萧辰末想知道权熙熙怎么样了,他拨了楚维的通讯,响了一声,他又挂断。
算了,楚维说过权熙熙会交给崔安格处理,还是不问他了。
没想到挂断通讯又被楚维拨回来,萧辰末接通,楚维的影像出现在通讯器界面,“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到你了就给你打通讯。”
楚维听了这话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来我这里?”
“不过来了,我妈难得在家,要多陪陪她。”
“嗯。你替我问候伯母。”
“好的。”
挂断通讯萧辰末换鞋子打算出门,papo酱扒着他的裤腿不放,“末末,我也要去。”
自从papo酱有了四条腿,它就三天两头想着出去转悠,已经把看家的本职工作给丢到机身外了。
“艾赛克斯,带上它。”萧大爷一声令下,papo酱可以出门溜达了。
艾赛克斯把papo酱搁在肩膀上,黑白相间的一坨毛绒绒蹲在肩头有种戴了皮毛围脖的感觉,萧辰末再次想起仙界里的岚清,它的肩上也是一圈厚重的白裘毛,一袭紫衣站在风雪里,指尖一把龙骨扇。
萧辰末去戳papo酱机身,毛绒皮毛一戳一个印,向左扫五个指印,再向右扫又是五个指印,这手感真是好舒爽。
艾赛克斯低下头把自己的脑袋搁到萧辰末手里,萧辰末也顺势揉它顺滑的金发,五指成梳从上往下丝滑地一顺到底简直不要太柔顺。
站在门口对着两只机器搓揉完毕,萧辰末正式出门。
上回去见权熙熙病房门口站着一波人,也不好进到病房里面去看她,这几天不知道她好点没。萧辰末很想知道崔安格会如何处置这个女孩,这就像一块石头堵着他,没有答案他不能心安。不管权熙熙在隧道里是不是一并的要害他,他永远都记得这个女孩子也曾经帮助过他,他记得她最初的好,就不会再去计较她后来的不好。
萧辰末带着两只机器从轻轨上挤下来,往医院的路程还有一小段需要步行,沿路有许多的银杏树。深秋的季节,银杏叶子已经变黄,风一吹簌簌往下落。
秋天的风怎么吹都带着萧瑟的味道,艾赛克斯将落在萧辰末头顶的一片叶子拿下来。萧辰末看着它拿叶子专注又严谨的表情心脏嘭嘭嘭地快了几分,这个场景,这个表情,岚清也曾这样替他拿掉落在头顶的雪花。
他快走几步逃避地离开,再和艾赛克斯这么近距离的站下去他非流鼻血不可,为什么今天看它总是这么魅力四射呢?这个问题萧辰末百思不得解。
搭电梯到医院顶层的特护病区,上回权熙熙住的病房空空如也。萧辰末跑到护士台去打听,得知权熙熙早就出院好几天了。
“这么快就出院了吗?我以为她最起码要住很久才能恢复呢。”萧辰末喃喃自语。
小护士嘀咕,“哪能这么快恢复啊,她出院的时候根本就还不能下地,她的家人硬是办理的出院手续。”
一旁年纪较长的护士听到她的话给她使了个眼色,小护士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说了什么,拿了自己的东西飞快避到别处去了。
萧辰末脚踩浮云般地下楼,满脑子都是小护士的那句话:她的家人替她办理的出院手续。
如果萧辰末没有记错的话,他曾亲耳听权熙熙说过,她早就没有家人了。
权熙熙三岁,母亲带着她改嫁,等到她十几岁,母亲意外去世。母亲的葬礼上没有任何一个娘家的亲人到场,继父早就外面有了新的情人,权熙熙失去母亲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十几岁就开始混社会,夜吧,酒场,没想到机会就这么混着来了。
“辰末,我很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你知道吗?我的童年特别的苦,但我从不怨天尤人,这是我的命,但是未来我会好好把握的。”
烈焰红唇的权熙熙靠在游轮的栏杆上和萧辰末讲自己的往事,萧辰末没有想到这样一个镁光灯下艳光四射的大美女却有这样艰辛的过去。
萧辰末想,她过来或许是想安慰,又或许是想要劝解,但是她说到自己的过去又做什么呢?
“你真的很好命,你有维少这么护着你。你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吗?就凭你长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维少,你早就被生吃活剥了。”
萧辰末却是一点也不感激的,如果不是楚维,他又怎么会接触到这些人?他扯了扯自己破碎的衬衣,海风寒凉,他冷到头发指尖都是冰的。
“弟弟,姐劝你一句,别和维少置气。你看,你这个样子自己也讨不了好的对不?人哪,有时候抓着身边的大树趁势而上会活得轻松很多,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重要的是珍惜对你好的人对吧?”
说着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的权熙熙最终自己也走上了冲动毁了一切的道路。
萧辰末很早就知道,不是过去的就能过去,而是计较了也无法改变什么。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一张棋局,那些权贵才是执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