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宇之拿起自己的电脑包,站起身道:【行,那我先走了,律师会过来和你谈的。】
【等会儿。】黎芸挑起价值不菲的红唇,带起一抹没有丝毫感情的微笑,双手负胸靠在沙发上,仰视着解宇之:【要我签字也行,你得答应一个我条件。】
【什么条件。】解宇之板着冰山脸俯视黎芸,眼中同样没有丝毫温度。
【……净身出户。】
项飞看向一脸平静的严起亭,心尖一颤,捏紧的拳不由自主地松了松。
这一世,他呼风唤雨,他可以为了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标随手一掷就是几个亿,他可以用一个电话的工夫解决掉严起亭难以处理的巨大危机,他可以用动动手指的工夫轻而易举地弄出来一个上市公司——但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其实是……那么的软弱无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个女人和蛇虎堂那群王八蛋送进他们该去的地方,将他们过去的恶行深挖狠掘,让他们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一方小天地,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即使他们把牢底坐穿,眼前的人也无法再看见东西了,而这一切的恶因,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种下。
他害他失去了一条命,而他,害他失去了一世的光明。他的命已经重生了,而眼前人的眼睛却——
所以现在,究竟是谁欠谁比较多?
或许是项飞沉默了太久,严起亭慢慢地抬起了眼,细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像是在搜寻项飞所处的位置。
那双眼睛依旧灿烂而美丽,漂亮的烟灰色纯粹得近乎透明。
项飞的手开始微微发抖,眼眶抑制不住地发红。他深深吸了口气,喉结上下鼓动了几下,用一种变了调的声音努力伪造出一副平稳的假象,道:“医生说你的眼球功能完全正常,只是因为脑后……受了伤,所以影响到了视神经而已。”
严起亭的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偏了过来,视线停在了他认为项飞所处的位置,伸出手道:“项飞,你过来。”
严起亭今天没有叫他项总,如果在平时,项飞一定会感觉到不同。但此刻项飞完全没工夫去在意这个,他只是死死地看着那双盯着空气的烟灰色眸子,仰起了脸。他想怒吼,想发泄,他想抱着严起亭好好的痛哭一场,但是他不能。
眼前的人坚强又美丽,他不想看见他濒临崩溃的样子。
项飞伸出手,握住了那只对着空气伸出的修长手腕,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严起亭顺着项飞的手缓缓地摸索了一会儿,好像是在寻找他的脸。
项飞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把他的手捉起来,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柔声道:“怎么了?”
严起亭顺着声音的方向抬起眼睑,直直地望向项飞,清澈的眸子像是要看进他的心窝里:“项飞,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解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