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少泽笑笑:“也当真是有缘分,那日从考场出来,与褚兄交谈几句,获益良多。那时就此分别还颇为遗憾。未料想在此重逢,还要与褚兄坐上三年的同窗,想想都觉得高兴。褚兄,今夜我怕是在梦中都要笑醒。”
柯少泽也是个能说会道的,算来他们的几次见面之缘并不熟稔,这几句话将彼此间的关系拉近许多。
褚攸笑笑,又回了他几句,柯少泽又问与云庭舒是怎样认识的,云庭舒一一作答。
“云兄真乃侠义之士!”柯少泽拿起酒杯,“褚兄,这杯我要单独敬云兄,你可莫要见怪。”
这几个人中,云庭舒与柯璟良不善言谈。云庭舒因身份的缘故,尚能与几人说上几句,但柯璟良就如那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吃东西的时候也战战兢兢地,只肯吃离着他最近的那道菜,也只吃那一道,再不多吃第二道,从盘子的边上夹菜吃。
倒是柯少泽一边与众人谈笑风生,一边不着痕迹地夹菜送到柯璟良的碗里,又不经意地与他低耳几句。
再看褚攸,也会时不时地为白芷夹菜,这会儿又将剔掉鱼刺的鱼肉放到了白芷的碗里。
云庭舒本是个不善言辞的,甚至可以说是沉默寡言的,也不是特别聪明的,就拿背书这事来说,别人读个两遍三遍就能背下来,但他不能,有时读个二十,三十遍的未必能背下来。好在胜在踏实刻苦上,比别人晚睡,比别人早起,这才考中了秀才,又能来到行道书院读书。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也稍稍发现了桌上的两对主仆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这场饭吃得很尽兴,酒楼是柯少泽选的,柯少泽的家境与阳城大户来比,虽不值得一提,但在原籍,柯家也是很有钱财的。过惯了好日子的大少爷哪知普通民间百姓的疾苦,尤其像云庭舒这样的,连到行道书院都要走着来,连份咸菜都舍不得吃的穷苦百姓了。
柯少泽选酒楼的原则是哪家门脸大,就进了哪家,又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在他眼里这桌饭钱根本不值得一提。但对云庭舒来说就显得有些吃力,来之前又说好了这顿饭要他请的。
饭吃到尾声,褚攸假借去茅房之由悄然来到柜台上,问账房先生饭钱几何。账房先生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声后说了一个数,褚攸闻听也是一咋舌,要是按照他以前在安宁村种地的收入来说,这顿饭差不多花去了他小半年的收入。
褚攸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将饭钱的大头付了,剩下的一小部分,掂量着云庭舒能掏得起,嘱咐了账房先生几句,又风轻云淡地回到座位上坐好。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盘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才纷纷离席。
云庭舒跑去结账,几人在门外等他。
账房先生道:“二十五文。”
“怎么这么少?”云庭舒心中疑惑不解,按理说这样的酒楼,点了那么多的东西,不会就花这么少的银子。
“你们是行道书院的学子吧?”账房先生扒拉着算盘,头也不抬地问。
云庭舒不明所以:“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