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水的眼神示意下,土生才把目光转向坐到他们附近的老太婆,还有…
站在一边的死人。
那人一看就是个早断了气的,土生倒没有害怕,只是伸手扯扯旁边清水的衣裳。
“咋呼啥,人家赶尸的,做生意呢。”
说完便站起来,拍拍屁股朝躲在后面的清水和逍遥伸手,让他们离那赶尸人远些。
可怜的清水,自诩比他们这些人多活一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在今天丢了人。
赶尸,他还真没见过。
离那赶尸的老婆子最近的富贵倒是无所畏惧。
掏出口袋里最后一棵小酸果,拿袖底擦了擦,递给那老婆子。
赶尸婆皱巴巴的嘴角牵动,没什么光彩的眼睛看向他,用沧桑的声音道谢。
富贵摇了摇头,又去打量那具站在他们身边的尸体。
正常人高的身量,一身寿衣散发着土腥味儿和烂木头的腐朽味儿。
张口问人家,“这人,埋了十年八载吧?”
咬下一口果子在嘴里嚼动的老婆子摆摆手,“二十一年。”
富贵“哦”一声,“这是要从何处送到哪里去?”
“打湘西来,送往东山雷州。”
“一路辛苦。”富贵恭恭敬敬朝她拱手。
鸡蛋大小的酸果子叫赶尸婆吃了个干净,好像感觉不到酸似得。
抹一把嘴角,“挣口饭吃罢了。”
两个人一老一少,不知情的人或许会以为他们是祖孙俩。
你问我讲,言谈轻描淡写,内容可吓坏了另一边偷听的土生三人。
你们这些跟阴阳半仙儿真是邪乎,惹不起惹不起。
“做啥都是做。”
话从赶尸婆嘴里云淡风轻的说出来,可是做这生意又怎么会如此简单。
富贵在心中揣测着,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规矩。
他就没听说过赶尸人有女人家做的,都是半个身子不在阳间活、或是祖传的人才做这一行当。
旁边已至暮年老婆子瞧着富贵垂头,读了心术般开口。
“都是为一口饭的营生,做了就是做了,人活着,不能在乎太多。”
富贵抬头看她,又听见她说。
“在乎的越多,失去的便越多,得不到的也越多。”
富贵颔首,低头看着忙碌的蚂蚁,身后三个身影慢慢后退。
那赶尸婆与他们赶路的方向一致,富贵有意与她同行一段路程,但逍遥拉着清水实在不敢与他们靠近。
老婆子自知自己这营生不能为外人道,拎着油灯“请”着身后的贵人往另一条偏僻的道上走。
越往东走,深山老林越大,降雨越频繁,他们往东走了半个月,从一处林间走出来,又不得不翻阅一座高山。
寻找吃的成了他们赶路的最大难题,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路,四个人就没怎么在路上住过客栈小馆。
露天睡觉已经成了常态,就是温饱问题难以克服。
这天他们歇脚在半山腰,天上开始下起毛毛雨,富贵抬头望天。
哀愁道:“今日,恐怕又要挨淋了。”
一边的土生单手握着沧浪棍,挑开丛生的杂草,试图找到个避雨的山洞。
这雨一看就是要来场大的,他们若只是在外面干坐,怕是要淋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