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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余国舅定下的事,岂有拖延的道理?”

“嗳,这便是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你忘了,若按皇后仪安葬,便是超品形制,要我父亲亲自主持的。他老人家眼下日日称病,闭门谢客,纵然余国舅声势滔天,也拿他没有办法。但说出去话,泼出去水,于是此事竟虎头蛇尾的搁置了。”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感叹良久。玉山更是悲从中来,暗道姑母生前时已为余家殚精竭虑,死后还不得片刻安宁。如此一想,便整了整红绫袍袖,因对那何远道:

“恕我说句不中听的,眼下圣上不能决断,事事皆托在余家一处,便是想拦也拦不住的。还应当多多劝慰,趁早了结才好。”

提起“劝慰”二字,何远不免又是一叹,无奈说:

“你说的很是,我在父亲面前,也如此与他宽解。但他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不夺则已;一旦定夺下主意,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我诚惶诚恐,忐忑不安,无非便是为着害怕横生枝节,遭蒙甚么冤屈祸患……”

玉山见他句句担忧,不似有假,便骤然愧怍起来。暗忖自己是小人之心,光为了姑母着想,倒竟忘了这局中人的苦楚。于是他忙温声说道:“我这也是随口一句,作不得数的。你且宽心,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何远闻言,又看满座皆神色凝重,遂端起茶碗来一饮而尽,道:

“是我不好,提这些蝎蝎螯螯的。眼下京中不能宴饮,便只好以茶带酒,自罚一碗了!”

众人听了纷纷展颜,道一声何必,复又说笑开去。

作者有话要说:

那段关于金雕玉砌、风花雪月的论述,我是相当喜欢了……

第30章第廿九回

话说十月初三那日,何远在琳琅阁中,因祭礼一事闷闷不乐,让众人一顿好说。而玉山听闻此中关节,一面暗自感慨唏嘘,一面又振作精神,将那锦园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

王进见他如此,虽心中不忍,却念着他忙前忙后,无暇思量余妃之死,便也由他去了。只是平日里,不禁要多关照几句冷暖,又包揽了一概琐碎衣食,小心翼翼不动声色的护着那琵琶伎,要他宽心宽慰。

这般如履薄冰,到了十月二十日光景,就要出余妃丧期之时。冬雨一场场落下来,打湿那屋上的翡翠琉璃鸳鸯瓦,浸没那阶下的碧玉金银梧桐枝,天地间兀自一派肃杀寥寥。

那琵琶伎穿着一袭粉绿宫绡面羊毛里的夹绵袍子,雕金蹀躞松松系着,也未绾发,靠在琳琅阁栏杆上听雨。

雨声嘈嘈切切,如洒珠玉,又似湍流飞瀑,似群鸦惊起。雨点落在琳琅阁檐角的銮铃上,泛起一丝清灵脆响,尔后倏然没进风声呼啸,再无一丝踪影。

玉山望着窗外雨幕银帘,暗道这人间俊俏风流,最后也不过一声銮铃,消散在山河万里,又从雨打风吹去。而这世事滚滚无穷,如露似电,究竟是我生于弹指,还是弹指中变幻一个我。

“山河飒飒自无情,万籁沉沉听雨声。”

那王大公子正从李全处回来,甫一转过楼梯,便听他如此沉吟,掌不住心中一紧。他忙走上前去,却见那琵琶伎一盏热酒,斜歪在窗边,倒未见伤心流泪,神色也平淡。

玉山见他惶惶然如临大敌,便笑他:

“怎么,天塌地陷了?”

“我,我唯恐你……”那王大公子见他光风霁月,蓦然间局促起来,支支吾吾道:“我唯恐你又是悲哀难过,伤了肺腑。”

玉山闻言,长叹一声:“我不过是见这风雨飘摇,悟出了一点禅机。去日无穷,来日无尽,上下苍茫浩浩,你我都不过芥子须臾。纵然感慨悲愤,于我而言仿如年岁之长,但于天地,却不过蝼蚁脑中刹那可笑的一念。人生百年,无暇追思……”

王进听他言语间虽是怅惘,却大抵已将余妃之事放下,遂也宽了心肠,笑说:“好好的活着,被你红口白牙一比划,倒说得半点趣味也无了。”

玉山闻言却笑,又说:

“我不过是道,人存于世,当真有限得很,但到底不是没趣味。你如今在此处,与我日日对着,成天里消遣着,我便觉有滋有味得紧了。”

那王大公子听他剖白,骤然心中一暖,凑过去将他紧紧抱住,好似要压进胸膛一般,郑重与他道:

“我答应你,只要活着一日,便与你消遣一日。”

那琵琶伎却不领情,伸手一搡他,道:

“我就知,与你说这些没甚么好下场,快住了罢,又要死要活的了!”

言罢,玉山又起身从西面架子上,取下那把贴金螺钿的五弦琵琶,在嵌玉桌前坐定。又从怀里摸出那象牙拨子,对王大公子说:

“会录谱罢?”

王进瑟瑟道:“琵琶谱……却是不会的。”

“浑鬼,不学无术。”玉山啐他一口,又道:“罢了,你只管听就好。”

他说完,将那琵琶横抱,扬手弹出一段清冷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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