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妙了?”
玉山看那王大公子怔怔然如堕五里雾中,莫可奈何,只好强自定了定神,皱着眉头反问:
“你道,我若是余仞,他们竟还会放任如此我离家?”
此言一出,王进蓦的恍然大悟,也与那琵琶伎一般,神色骤变,忐忑不安起来。
原来那玉山,或说余樵山,是余家二子,又本不受父母待见,因此逃出家时,余府也只暗中派人搜寻,不敢大张旗鼓的丢人现眼。但眼下余大一死,余家便后继无人。虽说也有,从旁系过继的做法,但放着亲生的不寻,却要将几代基业交到一个外人手中,也是万万没有道理的。
王进低头忖了片刻,忽然道:
“那如此说来,他们便要寻你回去了?”
言罢,自己先掌不住担忧起来,差点就要将那琵琶伎打横抱起,带回家中,关在清河苑里,量余府的人也不敢来搜。
玉山见他惶恐,心知自己失言,因对他说:“伯飞,你且放宽心去。他们虽要来找,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来我离家三载,在不在京中都还两说,余家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天边去。二来到底众目睽睽,他们最多寻个由头,在城内搜上一搜,若搜不着,也只能作罢。”
王进听他说的在理,又忖眼下若自乱阵脚,如何救得了玉山,便安下心来。与那琵琶伎细细商量了对策,拟定了诸般应付手段,不消细说。
而两个时辰后,永禄前来回话,言余仞是因看上城北一位卖花女,意图强占。谁知那卖花女死挣起来,用花瓶砸伤了他的额角。余仞自不会吃眼前亏,受窝囊气,便落荒而逃,伺机再作。谁知途中外伤发作,头晕目眩之下,跌落永济渠中溺水而亡。而那卖花女见伤了余大公子,心知定无生理,便也跟着上吊死了。人证物证俱在,余家反咬不得,还要被那卖花女的父亲告一个强抢民女之罪。
玉山听罢,唏嘘起来,一叠声说:“也是天道轮回。”
放下这些不提,那琵琶伎所料非虚,五月二十三日那天半夜,便有一伙官兵到了锦园门前,恶声恶气说牢里走了逃犯,要全城搜查。那门房早得了王大公子命令,忙把人放了进去,又让锦园众人站在各自门前,等候检视。
那领头官兵带着个乔装了的余家老奴,擎着火把巡了一圈,不见那余樵山踪迹。待到琳琅阁门前,见老梅树下站着两个丫头,一个小厮,兀自心中怪道。因此便走上前去,问那小雀说:
“你家主人呢?”
小雀闻言为难起来,瑟瑟道:“主,主人……”
“你家主人现在何处,还不从实招来!”那领头的一瞪眼睛,马鞭抽在石桌上一声脆响。小雀听那声音,肩膀一战,似被骇住了,忙道:
“官爷饶命,主人,主人他在楼上!”
那领头的闻言,将手一挥,众人便一发涌上楼去。吵吵嚷嚷,嗡嗡噪噪。待走上那一半楼梯时,便听二楼似有人呼喊挣扎。那人一面哭,一面哑着嗓子道:
“有,有人,有人来了,你放过我罢!”
“我偏不放你,偏不放你!”另一人粗喘着,又说:“管他甚么人,至多不过让他们看看,你这副浪荡样子。”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
那楼梯上的众人,闻声皆抽了口冷气,顿时沉默起来,进退不得。半晌,方有一个大着胆子问那领头,“这……还搜不搜?”
“搜个屁!”
领头的啐他一口,暗忖这搜人之事本就牵强,锦园又是王进地盘,开罪不起。若真有个好歹,撞破了甚么不该撞破的事,只怕未等到余国舅论功行赏,他便先要人头搬家,于是忙慌不择路的逃下楼去。众人因见他回转,心中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便也跟着一道脚下生风的跑了。
另一厢,玉山与王进两人衣衫完整的躺在榻上。那琵琶伎侧着耳朵,听脚步声远去,方剜了王进一眼,说:“王大公子,你与我实话实说,今日可是遂了你的愿?”
“哎哎哎,我哪有那么下流……”王进连忙分辩,又道:“你我不是约好了的,若白天来搜,便混入歌女;若饭点来搜,便充当小厮;若半夜来搜,那只有……”
“你且住了!”
玉山忙打断他,提防那王大公子口不择言,又忽然皱眉道:
“你说,此事究竟会通报到京兆府罢?”
“想必如此。”
“那……那赵亭将来如何看我二人?”
王进闻言哑了声,忽然想起来,他和玉山的事情似乎还未与那赵少尹提过,半晌方道:
“这大概,没有大概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余·预言家·樵山
第25章第廿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