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为什么会说到吉贞?”
巧的脸色严肃起来。这让我想起那时候他冲我生气不肯剪头发的样子。我觉得这是好事。至少,巧学会了讨厌一些人、一些事情。而不是像从前那样,棒球以外的世界都是空白。
我起身,从篮子里拿起一颗棒球,随手扔给巧。巧轻而易举地接住,握紧。几乎是同时,开始了他指叉球的指法训练。我回去坐在巧旁边。眼睛看着窗外慢慢小起来的雨丝。
“东谷泽口不耍这些玩意儿我也是要去找你说话的。”
“嗯。”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凛。似乎,先道歉的人是我已经是一条人尽皆知的铁律。“他跟绿川是一对投捕搭档。可惜,绿川转学,吉贞受伤。散了。”
我以为巧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种人。“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当时的脸一定写满惊讶。
“吉贞说的。”
“哦。对哦。”
“然后呢?你要跟我说什么?”巧一脸期待看着我。
“巧,你要小心。”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语气里难得的正经,巧转球的手停住了。他抬头看我,不是很理解。“小心什么?”
“展西。”
巧一脸茫然。
第14章交给棒球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展西在操场上耍阴招的吗?刚才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是在讲话,从旁边看起来就是这样。要不是因为你跌倒了,否则我也不会觉得有异。那些家伙很卑鄙,只会死缠烂打过来找麻烦,却又不肯出手,真是教人不敢相信。”
我叹了口气。“我以前觉得你脾气很糟糕。硬邦邦的像一块石头。结果发现你只是抱着自己的手臂不去反抗。老实说,我那时候对你很生气。打回去啊!让那些混蛋晓得你拳头的厉害。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幸亏你没有出手。要是你被展西逼得先出手,教练要惩治的人就会是你。那些阴险的家伙,”
“豪,”巧打断我。“我没有你想得那么远。我只是,我不知道。我很不安。豪,我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我不懂。
“我一直都知道的,我不擅长跟别人搞好关系这些。跟你不一样。你对东谷泽口都十分了解。从喜好家庭到球路。这些,我,不习惯。所以,我根本不明白展西为什么要这么恨我。真是莫名其妙。”
巧举起右臂,把球投进篮子里。手上没了东西,他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把修长的十指摊开在自己面前。“豪你看,我只会投球。我投球,伤害了谁?我投球,错了吗?没有。”他抱紧自己双肩,仿佛当时在操场上那样。“为什么我要遇到这样的事情。”
“那你就乖一点。”这是我一直想跟巧说的话。
“讲什么蠢话。”巧还是不懂。“虽然我脾气没有你那么好,但是该乖巧的时候我也会好好听的。你让我戴上手套再搬东西,好好保护自己。我都有好好去做。妈妈做的菜我不是很喜欢,我也没说什么。但是,打棒球跟头发长度有什么关系?那个家伙!他以为自己的天皇陛下吗?”
巧称呼户村老师为那个家伙。这在我看来简直是大逆不道。他却丝毫不觉,还一拳头捶在身下的垫子上,害我迅速跳下去稳住自己。
他这样的情绪,我感觉这话谈不下去。“巧,”我转身面对他。用十分缓慢的口气叫了巧的名字。
说了户村教练在去年的县大会中,一口气让原本很弱的新田东中棒球队打进前八强的事情,还有曾经当过校医的我爸爸那里得知的单手挡刀整顿整个混乱的新田东中这样像是传说一样的事情。
也说了我对吉贞受伤事情缘由的猜想。
“因为是听说的,所以详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乱成一团的新田东中是真的平静下来,校园暴力彻底消失。不过取而代之的却是阴险、下流,每个人都阴阴郁郁,动不动就爱找人麻烦。”
我说完这一句话,雨正好停了。太阳像是好奇的娃娃一样探出脸来看着对视彼此的我俩。
“那又怎么样?”
“所以,你要乖一点。”我对巧说。
“我不懂!你讲的话我完全不懂。”巧孩子气地摇着头,捂着耳朵。
“巧,我们只是小孩子。这里没有少棒联盟那些强队。你能不能出赛,决定权在教练手里。”
“我的球没有人能打到!”巧坚持。
“跟这个没有关系!”对这个怎么说都不肯听的人,我生气了。“同样的话,你到底要我重复几遍?白痴,重点不在于球的威力!跟职业棒球不同,这是国中的棒球。不管个人能力再怎么出众,教练若是认为团体容易指挥比较重要,那就真的没办法。我们是国中生,而教练是成年人,决定权完全在他那边。这种事为什么你就是不懂?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我不知道。”巧摇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有一种感觉,如果我开始服从这一个无理的要求,以后会有千千万万个更无理的要求等着我去屈服。我不要。豪,”
“我的球,真的不可以吗?虽然很多人说我自恋、自大,但是我觉得自己可以。我相信自己的球。它从我出生开始,一直都这么告诉我的。我以前的捕手,还不如你。但是我们凭自己的努力打进了决赛。豪,我的球可以的。”
我说的跟巧说的根本不是一个事儿。一般来说,巧的脾气再臭,大不了被报道“原田选手口出狂言”之类无关比赛的小事。对于巧真正喜欢的棒球,确实,这一些外在的东西根本不会影响到他。假如没有展西。
“巧,你就这么相信自己的能力?你真的相信就算违逆魔鬼教练,自己还是可以出赛?”
“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