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时辰后,那桌上的人好似都不想再谈论关于明天的任务,便都没说话。
良久,一个沙哑的男声却絮絮叨叨地开口,带着点醉酒后的含糊不清——我昨天杀了一个孕妇,看那肚子大小,怎么也得有八个月了......她...她跪下来求我放过她.....我没法刺她,只好割断了她的喉咙......后来四队那矮个的小子过去,竟然剖开了她的肚子.....跟我说那里面是个女孩儿.....我当时真想....真想一剑刺死他....但是我有什么资格呢....我手上沾的血,可比他多太多了....
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十分冰冷,你偏要提这个吗?便是你有千般地不愿,明日照常要如此,何必说这些话来使人不快?
那沙哑的男音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你还会不快?我瞧你可快乐得很呢,你有心吗?动起手来,你比谁都狠。
那低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某种隐含的怒意,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想这样?你下手不狠,便放过那些人了么?怎么,要等你亲眼看到那神谕应验再来夸耀你的仁慈?
旁边一个听起来似乎较为年少的声音劝抚着两人,都是奉命行事,何必如此较真呢?我们不也是为了清越么?
那个沙哑的声音似是含着极大地不满,为了清越?呵呵,若是连这个借口都失去了,我们该怎么办?
你醉了。熟悉的爹爹的声音响起。
那人又呵呵笑了两声,反问道,是么?
那低沉的声音猛然拔高了几度,伴随着椅子推开摩擦在地面的声音,你他妈能不能别没事找事?
我没事找事?我告诉你,我才是这屋子里最清醒的一个!
要打架能不能出去?别在我家中放肆。
怎么,你是心疼家里这桌椅板凳,还是心疼别的什么东西?
那沙哑声音的主人将矛头又转向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爹爹身上。
你什么意思?那熟悉的声音冷冰冰的,好像没有丝毫的波澜。
旷予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们知道!
他们知道他在这里!
那沙哑声音不急不缓道,我说什么你旷拟不知道?你以为玄武阁众人不知道?不过是还未将你压干榨尽,便留着那东西,真到哪天....我告诉你,你自己也指不定得搭进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熟悉的声音坚持道。
虽然那声音似乎依旧是旷予觉得爹爹的防线好像正在一点点地瓦解掉。
不知道我说什么?你不知道,我们可清楚的很——他突然笑了起来,怪异中又有点癫狂——那我今天就得来说一些大家都不知道的事。
那冷淡地声音咬牙切齿着——你最好是能说出什么,让我在你说完这话之后决定不要撕了你那嘴。
静默在空气中停留了一会儿,这段无端的留白却像是他们最后的可退之路。
那沙哑的声音的主人清了清嗓,好像有些口干舌燥、喉咙发紧。
他犹豫了片刻,再次开口时,却抛掉了那酒醉之人语速极慢,断断续续的说话方式和故意惹恼他人的轻佻,开口道——
你们可知当年先帝被托以神谕的真相?
第9章第九章:他的选择
之后的事情发展却远远超过了旷予的想象。
再回想起那时的情景,他只记得那时躲在那床底,急促地呼吸着,手脚冰冷,他似懂非懂,但却敏锐地感觉到了那房中因那人一句话便收紧了的气氛。
那低沉的声音咬牙切齿道,你他们最好现在给我说清楚!不然我一会儿撕的,就不只是你的嘴了!
那个不怎么开口的年轻一些的声音也变得不耐烦起来,别插嘴!你让他自己说清楚!
那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你们可知,当年武祠祈愿,先王确被托以神谕。
可那神谕并非提醒异瞳人将灭我清越,生灵涂炭。
而只有八个字——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像在克制某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