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冷冷道:“你来做什么,刺探军情?”
“我想你了。”这一句,温皇说来是情话,任飘渺说来是挑衅。换一张脸,换一份情。
赤羽不语,看都懒得看。如此看来,白天的怒气尚未消退,却又似愤怒至极的冷静。
荒谬!任何行动都有其目的,三日之后决战之刻,他不信任飘渺亲身前来的目的竟然如此单纯。
他没有去想,自己是因这种被愚弄的感觉愤怒还是因这个诈死欺瞒世人的家伙大摇大摆地复生若无其事地与自己暧昧。
不消片刻,赤羽认识到背对天下第一剑是个致命的错误。
迫近,交手,缠斗。
任飘渺没用无双剑,赤羽没用凤凰刀,别有默契地避免留下打斗的痕迹,减少无谓的损耗,比如,青铜烛台,檀木长案,床头的桃木衣架。
任飘渺捉住赤羽手腕往怀里一带,与他撞个满怀,男人凛冽的气息盈满他的鼻腔。
赤羽的思绪来不及飘到“这个人怎么连打架都能这么犯规”上,口腔已经被霸道的吻攻占,发不出一丁点抗议。
双指一夹,剑气破空。
静谧的黑暗将二人笼罩。
28
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不速之客不等赤羽挣扎,放开了他的唇,但没有松手。
扣住脉门,拉着人一路狂奔,穿过沉寂的走廊、空旷的庭院、空荡荡的大殿。
任飘渺身法如风。重重守卫没有认出,与他们擦身而过的红风正是他们无比尊敬的军师大人。
刘海后翻,衣袂飘扬。脚步下意识地跟随前方那人而去,掠过树梢、踏过砖瓦……终于,出了邪阴结界。这段路赤羽奔得畅快又心惊。
任飘渺不像来查探的,他依旧担心被发现六部将军不在这一情况。
——他们悉数被派往三日后的接应之处熟悉地形,为最后一战布下退路。白天需要应对流主的突然袭击,只能等夜深人静再行动。
宽大袖袍灌满了风,银发剑者白衣束冠,纤尘不染,恍若谪仙,真合了“飘渺”二字。
足尖轻点梢头秃枝,惊人的高度让赤羽错以为他会攀上上弦月的弯钩。近了一点,近了一点,伸手之际,咫尺换天涯。
人的一生,会经历多少虚幻?
不知有多少人为掬月在手的一瞬间赌上一生的光阴。
可是,他们甘愿啊……
“赤羽大人想奔月而去,独留我在人世间吗?”
“你怎会孤独,你有还珠楼一楼效命,有凤蝶,有两位情深义重的好兄弟。”
说起兄弟,赤羽想到自己一日之内失去总司和泪,眸光暗下。这两位结义兄弟对他来说比亲兄弟更亲。
铿锵一声,无双架住凤凰。
任飘渺沉声喝道:“赤羽!”
一击不中,刀势回撤,却是以攻为守,佯进欲退。
——好一个深谙战阵的军师大人。
“任飘渺!”怒火冲天,但凤凰刀未见冲动冒进,益发沉稳。
赤羽的功夫在深不在巧,简单的砍、劈、刺、削蕴含十年磨一剑的深厚功力。他能教你看破,却破不得。
任飘渺初见赤羽刀法,又感应过月牙泪的溘钨斯,西剑流四大天王果然名不虚传,宫本总司为其首,余者各有千秋。战魂燃起,飘渺剑法八式迭出,一剑强过一剑。
破空飞灭,虚绝真——天葬!
七式锁连环,错序而上,错综复杂的剑气交织成网,网眼大小不一时密时疏,因发招气劲不同而斜扭歪曲。
扭曲造变的世界如滔天洪水卷涌,浸沐在越发宁静祥和的月色里。凤凰刀势大开大阖,开山断流之势斩断千丝纷乱。冠垂玉石流苏随朱凰身形划下溢彩流光,丁当之声在刀光剑影里化作袅袅叹息。
任飘渺看似置身事外,亦在洪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