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熊飞自然连连答应,待他出了门,白泽琰的脸色方放下来,凝重渐渐从他面上透出来,他已凭着回忆将那冲霄楼的构造大致画出,只是越画便越觉得此楼凶险异常,展熊飞于机关一道上,甚不灵光,需使个法子不教他去方好。
展熊飞买了酒回来,两人对饮,他虽知道以白泽琰的酒量,便是他自个儿喝这一坛都不会醉,却仍忍不住劝他道:“少喝些。”
白泽琰嘻嘻一笑,将那杯子擎在手里,却不喝,道:“这酒不够陈。”
展熊飞笑道:“一时半刻,哪里去寻上等的好酒给你?等回了汴京,陛下酒库里头,有五十年陈的女儿红,咱们同他讨了来喝。”
白泽琰闻言,朗声笑道:“到底是皇帝,爷还不曾喝过五十年的女儿红呢!”他顿一顿,突然问道:“猫儿,在你心里,爷是你什么人?”
展熊飞一愣,不知怎的话题竟拐到这里来了,却仍立即答道:“于这世间,再无旁人比泽琰懂我,乃是展某一生中最重要之人。”
白泽琰便哈哈一笑,道:“不错!爷亦将你当做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既然这般,想必你不会怪爷才是!”
未等展熊飞细问他何出此言,他便突然凑上去,出手如电,连封展熊飞身上几处大穴,展熊飞猝不及防,竟着了他的道儿,欲问不能问,想动动不得,不由发急。
白泽琰便笑道:“猫儿,那楼忒的凶险,你去了,没的绊手绊脚。我知道,若说不教你去,你再不依的,没奈何才这般,你勿要怪我才是。你放心,那楼有个关窍,乃是八卦之中的生门,当位于东南方向。以你的内力,冲开穴道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若爷还没回来,你便去接应,若爷回来了,你只管替爷再去寻好酒来。”
他自顾自起身,拿了他那柄雪一般的长刀要走,展熊飞动不得,心知他是知那冲霄楼危险,要抛下自己独自去探楼,急的剑眉倒竖、目眦欲裂,恨不能跳将起来,却苦于穴道被点,动弹不得,逼得他几乎不曾流下泪来。
却是白泽琰走到门口,蓦然回过头来,他身后是一地清冷月光,映在展熊飞眼中,恰如那日他来开封府寻自己时一般无二,只听他道:“猫儿,我刚想了一想,做甚么去讨皇帝的酒喝?没的赔情。等爷回来,咱们把这坛子今儿没喝的女儿红,也埋上他个五十年,等咱俩都老了,再起出来对饮才是,你道如何?你必然也觉得好。”
展熊飞说不出话,只好在心里道:好,你一定要回来,五十年后,我们再开这坛酒。
“过!!!辛苦各位!”包拯在监视器后面大喊一声,笑容满面:“小白,我们再补最后一个镜头,恭喜杀青!”
白玉堂的最后一个镜头,是浑身是血地倒下,他看着镜头,无声地用口型念:猫儿。
白泽琰终究没能回来,他死在了冲霄楼里。
展熊飞两个时辰后去寻,襄阳王府已经乱成了一团,有人在喊着什么,他顾不上去管,只一心记着要去接应白泽琰,可最后他也只是在冲霄楼的东南边,寻到了白泽琰那把雪也似的白色长刀,鞘不见了,刀锋依旧雪亮,唯有穗子被血染的深红,那卷盟书,就系在上面。
这时他方才听清襄阳王府里在闹些什么,乃是不知谁在高喊,道有个人闯进了那冲霄楼,连破数十道机关,人虽死在了顶层铜网阵里,可盟书却是失窃了。
展熊飞握着那把刀,盟书终于拿到了手里,可他竟不觉得欣喜,只觉得心底一片仓皇。
他悲痛欲绝,却流不出泪来,只是在心里茫然地想道,你答应我了的,如何竟不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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