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恶者在电话那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他们临时起意不要那些股份,却想和你拼个鱼死网破,我怎么能够放心?”
南宫神翳连声音都染上了笑意——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他们敢!”
醒恶者终于妥协,只是叮嘱了几句之后便放下电话:“你不去他家等着?”这话是对占了他座位的姥无艳说的,这丫头从下班开始就跑来他家坐着,也不说明来意,就是在那儿翻书看。醒恶者安排了晚餐,姥无艳也毫不客气,吃得一干二净,吃完之后仍是不走,这都把醒恶者给搞糊涂了。
姥无艳放下书,总算是想起来给醒恶者解释她的来意了:“您老有高血压,心脏也不大好。”典型的年轻时拼命老来就拖命的主儿,要不是南宫神翳一直好药补品地供着养着醒恶者,他现在身体上的毛病会更多。
醒恶者点头,仍是不解,“这跟你在这里有什么关系?”近来他的身体一直都还不错,再说了,姥无艳业务能力再强她也只是个心理医生,术业有专攻,醒恶者觉得即使他要找医生那也是去找慕少艾,而不是这个半桶水。
当然,如果姥无艳知道醒恶者是这么评价她的话,估计她会把手中的茶杯当作利器,干一回杀人灭口的勾当。
“南宫董事长大人怕您老人家累着了,派我在这儿看着点。”说以防万一也行,南宫神翳还真把她当家庭医生使了,姥无艳很是悲愤,还有没有人记得她是个心理医生啊!道不同不随便看病好吗?!
第六十七章
四点四十五,白天里喧闹嚣腾的城市在漫天雨帘中显得愈发安静,南宫神翳独自一人坐在车里,手搭在方向盘上,背挺得笔直,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前方。
雨太大了,即便南宫神翳开了雨刷和车前灯,前方也还是水汽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他本不是个习惯早到的人。
就算是学生时代,他也是居上位者,总是踏着时间点走进会议室,走上讲台,走入礼堂。
更别提毕业之后。
南宫神翳这四个字,本来就值得所有人为之心甘情愿地等待。
不放心,所以还是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护城河边,河水禁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击,迅速上涨,南宫神翳将车停得离河堤远了些,静静地等了十五分钟。
这样的雨夜,竟然给了南宫神翳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似他也曾坐在车中经历过这样冰冷的雨夜,焦躁,不安,有什么东西从脑中一闪而过,有什么东西从他面前溜走,他伸不开手,只能眼睁睁地失去,失去一些他虽记不起来却知道对他来说百般珍贵的东西。
那样的无能为力对南宫神翳来说是陌生的,但脑海深处却隐隐有个声音在若有似无地诉说着类似的场景。南宫神翳头有点痛,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开始不自觉地握紧了起来,雨声哗啦啦的,南宫神翳甚至记不清楚这个城市是否曾经下过这样大的雨。
很多年前的夏天,认萍生皱着眉头说这个城市可真不爱下雨,乌云成团聚了那么久,一到傍晚就散了,当真是浪费感情辜负期待。南宫神翳知道认萍生不喜闷热的夏天,那时的大学寝室没有装空调,认萍生便成天成天地呆在实验室或者图书馆里不肯出来,中午的时候甚至连饭都不乐意出来吃,自带的面包啃上两口就算完成任务,食欲不振得很。
南宫神翳知道了他的这个习惯之后很不高兴,本来就瘦的人这样折腾了一个星期,就更奔着皮包骨头去了。图书馆是禁止饮食的,实验室那种常年充满福尔马林味道的地方更不适合就餐,南宫神翳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个好去处,一到吃饭的点儿就拉着认萍生往外冲,也不顾他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