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寝室,我在廖佳琳带我来过的gay吧门口站了很久很久,看着来来往往对我投来各色眼光的人,我差一点就一脚跨进去,不过是一间酒吧而已。
我在那里站了一夜,看着一对对醉生梦死的情人从平白无奇的铁门里走出,看着路上彻底地寂静。我几乎自虐般地想像着傅骁和一个个女人滚床单的情形,我也可以走进去随随便便跟一个男人回家,快乐地沉沦,但我此刻最恨的却是我为什么不是个女人……
我在凌晨几近天亮的时分终于耗尽了所有精力,行尸走肉一样回了家。
梦里迷迷糊糊发起了高烧,意识不清。好像什么都是梦,什么都是轻飘飘的没有重量。我叫傅骁的名字,但是那些虚幻的人影没有一个是他。
醒来时母亲红着双眼坐在我床边,想开口却发现嗓子发不出声音。
母亲赶紧把水递给我,我喝了水,嗓子恢复一些,轻轻捏捏她的手,"妈……"
母亲看着我就开始掉眼泪,"游攸,你告诉妈,你跟傅骁到底怎么回事?"
我轻笑,"哪有什么事,你乱想些什么呢!"
母亲不听,"你别骗我!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叫傅骁,我给他打电话,他什么都不说……"
还是什么都不说么?连来看我都不愿意来了,大概是真的已经做好决定了吧。
"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告诉妈,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笑,"妈,我能有你喜欢他么?你喜欢他都喜欢得恨不得人家做你儿子了。"
"我是想他做我儿子,但我没想让他做我儿媳妇!"
我再笑不出来了。
这个世界上,真傻又愿意装傻的人太少了,我徒劳无功地期盼着所有人都一无所知,到最后发现最傻的只有我一个。
母亲握着我的手,哭得越来越凶,"游攸,你答应妈别想不开了行不行,这么多好姑娘你选哪一个不行啊……"
我认命了,本来想着到时候顺其自然,没想到这么早就被迫出柜,"妈,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着你和爸了。我不喜欢姑娘,但这跟傅骁没有关系,人家傅骁喜欢姑娘,挺正常的……以后,以后你也别替我担心,跟我一样的人挺多的,我不会乱来,肯定找一个正经人安安分分过一辈子。不过,儿媳妇你就别想了,不能害了人家姑娘……"
母亲听完只是哭,不说话。我想安慰,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能握着她的手陪着她。这一病就病到过年了,回想过去的这一年,真是多灾多难病得太多了。
傅骁再没有联系过我,手机消息被我翻了个遍,但没有一条是他的。一时间天翻地覆,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除夕那天我拿着手机心不在焉,母亲看着我欲言又止,叹口气说,"想打电话就打一个吧,那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怪可怜的。"
我低头包饺子,不说话。
母亲看得直摇头。
吃完年夜饭我还是一直捏着手机,我把所有铃声都关了。其实我不是在等傅骁的消息,我是在天人交战,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甚至不敢想,一想就心脏钝痛。
新年的钟声敲响,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像是有心灵感应,我赶紧拿起手机。
是傅骁的消息。
我们的一年之约还算么?
在拿起手机的前一秒,我不知道我在期待着什么。但看到消息的那一刻,我所有幻想都落了空……
又是新的一年了,除旧迎新要有新篇章。我哆哆嗦嗦打字,"又是新的一年了,一切都该翻篇了。祝你新年快乐!"
消息很快就显示已读,那边再也没有了回应。我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坐立不安。
臣臣爬到我怀里来,"哥哥,我想跟你睡。"
我把臣臣抱进怀里,问他,"臣臣,你想不想傅骁哥哥?"
臣臣轻声说,"想。傅骁哥哥什么时候来看我啊?"
我语塞,只能含糊道,"过段时间吧。"
想了很久,又问:"臣臣,想不想给傅骁哥哥打个电话?"
怀里的小人却没有了反应,原来是睡着了。
我过了个无比清醒的除夕夜,一整夜再也没有傅骁的任何消息。
一直到开学,傅骁都没有再联系过我。我开始愤愤不平,这算什么,问了那样一句话就算结束了么?又始终不敢承认自己的懦弱,承认自己始终对他抱有幻想。
我甚至做好了心里建设,等到开学我就要质问他,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我没有想到,傅骁请假了,整整三个月的病假。辅导员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说。我惴惴不安,终是打通了那个背烂了的手机号码,但手机里只有温柔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