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正忙着把每本书分门别类,芸生看着他,总觉得这个大师兄和以前他认知里的实在太不相同了。果然人的心思,人的情感,是天地万物都比拟不了的。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宁生,他是否也有自己看不清的一面?是否也有不让自己看到的一面?
你若欢喜,我便欢喜了。
“欢喜二字,你可知何解?”
弥生哼着的小曲断了,他的确是不解,不解的是芸生何出此言:“不就是你和宁生吗?”
“。。。。。。”芸生闭嘴了,这有这么明显么,有这么腻歪么。
宁生一路往师尊的住处走去,那是一处带着几间屋子的小别院,石桌石凳,杉树松柏,一切从简得如此别致。还未走到门口,在艳阳的照耀下,纸窗上倒影出三个人影。
宁生犹豫了下,还是打算站在院门处候着,恍惚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他向来乖巧顺从,更知道“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他的脚步顿了下,像有吸引力似的转了个方向,往师尊的门口走去。
莫佑琛以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人生和如今旁观者的视野注视着一切,他不知道芸生是他哪一辈子的人生,对这一切的所有没有丝毫的记忆,可是他真真切切地感同身受了。方才那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记忆,他就像实实在在地又过了一遍芸生的人生。目光始终紧紧盯着宁生,那是一种无论如何也不愿舍弃的感觉,原来在那时他就有这样的感觉了。
这个木匣里的回忆没有结束,莫佑琛睁大了眼,想把一切都看看清清楚楚,可惜之后一片朦胧空白,偶尔能听到些许声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等画面再度清晰后,芸生和宁生已然长大成人,长身鹤立,如玉温良,颇有些仙人之姿和清风傲骨。
书斋的房间扩建了,想必当年又增加了好多书柜,自然这里头的藏书也几乎翻了个倍。
芸生伏于案几,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他当年答应替宁生整理一册方便阅读查找的古籍,这么些年来,他把每次下山历练时候的所见所闻都记录在了古籍里,有各种千奇百怪想也想不到的稀奇植物鸟兽,也有他一路寻找的地图路径,芸生暗自得意自己的脑袋当真好使。
宁生正伏于案几的对面,认真地看着一本书卷,里头记载了上古时期的神器和仙家的法宝武器。
芸生搁下了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着满是疲态的眼睛,“好累啊,师尊都大半年未归了,我整日帮着弥生师兄处理杂务,当真是累人啊。”
对面的宁生还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书卷,头也不抬地说着:“累了,就回屋歇会儿吧,你都写了好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芸生继续扯着,“那可不行,我年纪大了,这脑子不好使,要不赶紧写下来,日子一久,准忘了。”
宁生依旧没有抬头,说着:“芸生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
不知从哪日起,宁生不再规规矩矩地称呼他为“芸生师兄”,而是直呼其名,可芸生心里乐哈着,本来嘛,师兄二字虽然是尊称,可总让人萌生了距离感,一点也不好。更何况粗略一算,也不过年长了四五岁,这声师兄却感觉老了十来岁,那当真是一点不好!
芸生用笔轻抵着他额头,“我是你师兄,更何况你是宁生,无论为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以后别再说这些傻话了,我不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