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尸身之伤,就是证据。你与我去寻当日医生,我指给你看。”
“我不在乎!萧家大仇未报,你却有时间来拦阻于我,不如去做你当做之事!”
“三弟!是非本该分明。报仇,要报得堂堂正正,不是学当年屠我荒城的滥杀所为!”
斜月残照,夜幕下魔影涌动、如潮而至,箫中剑长眉紧蹙,飞退中倏然探手腰间,迎风一展,掌中已多了绿荧荧青幽幽一道寒光,刹那间青萤点点,黑影幢幢,身周魔界武士或因关节被刺,或为冻气所伤,横七竖八已枕籍一地。林中月下,便仍只剩两人相对而立。月照容色,如被寒霜。
月漩涡看得分明,如此伤敌从容之间,自己剑势竟始终分毫不能及于他身,此中高下,不问可知。猝然停手,一声冷嗤,只道:“果然,是今生只求一败的剑者之境。”
“三弟!剑,非是只为求胜求败。”
“不求胜败,剑有何义!人各有道,吾为败敌而择此路,你的做法莫要我认同。还是兄弟的,休来拦我!”
“三弟!大丈夫恩怨分明,方称得上一个‘道’字。为仇入魔,滥拾杀机,你心中难道当真忘了荒城遗训?”
“……正是为了荒城,我知有仇当报,余者无用!”
“月漩涡!你既念荒城,岂不知先父教你,乃是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不曾要你做一个不问是非、唯力是视的暴汉!”
月漩涡猛地一窒,一时两兄弟相对默然,唯有头顶夜风呼啸,长空如墨。
半晌,箫中剑轻声唤道:“三弟,跟我回去吧。”
月漩涡震了一震,却用力别过了头,哑了嗓子道:“刀入黄泉……”
一语未终,身后有人咬牙接口道:“再不回头!”
箫中剑猛回头望去,数丈开外有一人按刀而立,衣袍飘风,如水月光泼不灭的满眼怒火,刹那间脸色惨白,片刻方道:“……冷醉,你也……”
“正是!”
“你……也为了一个仇字?”
“哈!明知故问!为仇,为败你——伪、君、子!”
这三字一出,箫中剑双眼虽仍是看着冷醉,眼神却已经一点生人气息也无,只眼底深处,还剩了两点似霰似雾的水光;唇角之上,还挂了半分如霜如雪的惨笑,低声道:“好,好,我是没有资格教训于你……只是前辈一生求的是天道,问的是人心。你扪心自问,可会不会想看到一柄入魔之刀为她献这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