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领完了药,朝翠山行走了过来,看看翠山行,微微一笑,「你可以自己走吗?」
翠山行瞪了一眼苍,自己扶著扶手站了起来,身子还有点摇晃就是,苍笑著叹气,伸手扶了把翠山行,走到大门,苍让翠山行在这边稍候,他去把车开过来;翠山行望著苍,没说什麽的点头。
上了车,扣上了安全带,翠山行一直都没有开口,苍也跟著不说话,车开了一半,翠山行才发觉不对,「你要开去哪里?」
苍看著前方微笑,「我家。」
「你!」翠山行激动的坐起,额头轻微的抽痛又让他倒了回去,抿了抿唇,「我要回学校。」
苍熟练的打过方向盘,「我已经跟你阿姨讲过了,也跟楼长报备过了,你那个室友一年到头不回宿舍,万一你发生什麽状况也没人知道,你先在我这里住个一周,没有问题再回去。」
「┅」翠山行紧抿著唇望著前方,「我没事。」
苍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的继续开他的车。
翠山行转头看著苍,他知道苍虽然温和,但决定要做的事就绝对会做到。看著苍浅笑的侧脸,翠山行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苍把车开到了一栋大楼的地下室,拉著翠山行进了电梯,
半拖半押的被苍推进了门,翠山行看著眼前的摆饰家饰,半晌,突然轻轻的笑了出声。
苍微笑的递了拖鞋给翠山行,「笑什麽?」
翠山行淡淡一笑,「很有你的风格。」
入门的玄关挂了一幅大约十号的油画,没有装框,就这麽斜斜的吊在墙上,很乾净、很水墨也很意象的一幅图,近看看不出来,离得远一点,可以看出画里,是一张古琴。
苍看看那张图,「你说这个?这是蔺无双画的。」
「蔺学长?」翠山行意外了下,「他不是念理论的吗?」
苍一面把翠山行拉进来一面解释,「他也是转系的,他考进来是东方书画系,不过他後来老爱用油画材料画水墨,那时系里面为他分成了两派,一边教授很喜欢,一边觉得不伦不类,蔺无双後来被吵得烦了,大二就乾脆转到理论那边去了。」
翠山行怔怔听完,别过头开始低笑。
苍看著俊忍不住笑意的翠山行,唇微微勾了,转进厨房冲了壶混茶,端著茶具回到客厅。看见四处打量著他家的翠山行,他自己也忍不住的笑了出声,笑声引得翠山行回头,苍把茶具放到桌上,「先喝茶吧。」
带著桂花的香气吸住了翠山行的注意,翠山行靠到苍一边,看苍优雅熟练的从陶壶里斟出一道茶泉,翠山行偏了下头,「桂花龙井?」
苍微笑的把杯子推了过去,「小翠果然很厉害。」
翠山行看了眼苍,拿起那个小杯,轻轻啜了一口,桂花的清香混著龙井微苦的回甘从舌根漫开,桂花的香息安静温柔的流过全身,翠山行出神的望著那只小杯,好半天没有动作;苍只是轻轻浅笑,没有开口的替自己也斟了一杯,拿起热水冲下第二泡。
翠山行微微的动了,看向苍的眼里,已然是淡淡的温水清流;翠山行微挑了唇角,「这不会也是谁做给你的吧?」
苍笑了,「是啊,你手上的杯子是我做的,茶壶难度太高,是一个工艺系朋友做给我的。」
翠山行愣了下,随之摇著头轻笑,「你这里有多少东西是买的啊?不会连这藤椅都是人家编给你的吧」
苍高深莫测的一笑,「你说呢?」
翠山行错怔了下,随即意识到苍是在开他的玩笑,瞥了眼苍,迳低头一口一口把茶水抿完;苍极其自然的接过了空杯,把第二泡的茶注入了杯中,当苍把杯子递给翠山行,却不见翠山行伸手来接,只见翠山行靠在藤椅扶手边,一双眼静静的看著他。
苍看著不动的翠山行,微微一笑,把杯子放在了桌上,自己品起自己那杯茶。
好半晌,翠山行才慢慢开口,那声音很轻,彷佛天上落下的木棉花絮,一飘即逝。
「你见过我阿姨了?」
苍抬眼,看著那双清澈眼里,却流转著一丝不易觉察的徨惑;苍摸著陶杯杯壁,目光却不移翠山行,微微笑了的回答,「见过了。」
翠山行轻吸了口气,「那她┅」
苍微笑温温,「她很关心你。」
翠山行犹豫了下,复杂的望著苍,很轻很迷惘的声音,「┅你知道多少?」
苍只是微笑。
很轻很淡的,没有任何意思,只是很纯粹的一个温微笑意,但却在那里永恒了千年一般,任涛浪拍岸大风过林风水流转都撼动不了的一个微笑。
看著坐在对面的苍,翠山行突然有了流泪的冲动。